苍啼怀疑温闲八成是疯了。
当他知道他一直信赖的师父教他的竟然是个错误的,而且还可能有害的心法时,他大概就疯了一半。
再加上打小就没有朋友,唯一的亲人还离世了的经历,所以全疯了。
毕竟要说在这世上最有可能骗他的人是谁,那必然是这不着调的算命先生。
可他却在最后补充了那么一句话,在旁人看来多少是有些自欺欺人。
然而却意外的有效。
当他问神职的时候,苍啼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真君”。
不过温大麻烦总有他独特的魅力,他总能让那软硬不吃的淮苍帝君心软。
以至于那句“真君”最后卡在了喉咙里,纵使他用了万般力气,喉结滚了又滚,想了八百个理由,都没能吐出来。
他很清楚不说的话相当于掩耳盗铃,先前他本来就有种自己是帝君的直觉,况且本来用扇做兵器的人就不多。
但转念一想,就算是自己说了自己是真君,他也未必相信,毕竟自己都骗了他那么多次了。
于是,说与不说在他脑海里进行着疯狂的战斗,让他就这样僵在原地。
谁知温闲竟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牵着他的手往回一带,把苍啼拉了靠近自己。
然后环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腰间,就这样紧紧地抱着。
此时倒是不同于往常那般伴随着某人浓浓的爱欲,他就像个迷路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家人一样紧紧地抱着自己。
他很安静,安静到苍啼怀疑下一秒他便要哭出来。
而苍啼仍然在思考着关于神职一事自己到底该怎么说。
这时,温闲忽然贴着他的腰与他喃喃说道:“不想说就别说了,让我就这样抱着好不好?”
苍啼没有说话,但却也没有推开,只是任由他抱着自己。
雪越下越大,就好像打算把一切都给掩藏起来一样,这让苍啼想起三千年前,他被古禾从那暗无天日的地牢救出来的时候。
厚厚的雪把所有的屠杀和血腥给掩埋,然而等到春日,雪融化之后,那些被掩盖的尸骨冤魂依旧会慢慢浮现出来。
如今又是大雪纷飞的日子,在这样的日子里,又将是什么东西被掩盖住呢?
是少年一颗炙热的心吗?
苍啼不忍,终归是抬起手回抱住他,轻抚着他柔顺的长发,试图依靠自己去护住他那颗炙热的内心。
许是雪天的路难走,那之后的几日,那个男子都没有带着女儿来拜访。
既然他没来,苍啼便也没多好奇。
至于那奇怪的香料,苍啼成日研究,闻了个千八百遍,始终没能想起究竟是在何处闻过。
至于温闲,他一直低沉着,嘴上倔强不说,不过华罗帝君教他的心法暗藏玄机这事终归是一个心结。
不过低沉的这几日他对淮苍帝君的态度却又有了转变。
他虽然在决定调查临渊后态度也缓和了很多,可那时终归是怀疑大于信任。
但现在明显信任了许多,可以说心彻底往这边偏了。
最明显的表现是他关于聘礼一事的言辞:“我帮淮苍帝君洗清冤屈了,这聘礼应该足够了吧?他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再计较我骂他的事情了吧?”
先前还只是说帮他查一查,洗清了是聘礼,洗不清是态度。
现在却直接默认了是洗清。
这算什么?是被爱蒙蔽了双眼吗?
还是说华罗帝君的威信在他心中崩塌,所以丧失信念的家伙转而打算奔向淮苍帝君的怀抱了?
终于在这一天睡前,不知道温闲吃错了什么药,开始搂着苍啼讲起成婚之后的事情:
说什么去翠鸣岛捡几个还未破壳的青鸾蛋,苍啼做父亲,自己做爹,一起把它养大;
又说什么留在凡界也不错,一起行走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
总而言之温闲的畅想很多,甚至连茯霖,古禾,高玥,阿云这些人都考虑进去了。
可就是只字未提华罗帝君。
他越说越起劲,仿佛打算讲一夜,丝毫没有放开苍啼让他好好睡觉的想法。
若只是讲还不怎么,他搂着苍啼的手却十分不老实,隔着腰封在他身上不断摸索。
以至于苍啼只能保持着警惕,生怕自己一放松下来,他就把自己的腰封给扯了。
不过讲着讲着,温闲却突然安静下来,手也不再乱动,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并把头埋在他的肩上轻轻地呼吸着。
“温闲,如果不说了就放开我,我要睡了。”苍啼淡淡地说道。
谁知此言一出,温闲搂得更紧了,就像是迷茫路上好不容易找到可靠的大人的孩子一样。
苍啼无奈地叹息,再这样下去,温闲或许真的会疯,那自己的美人计恐怕也救不了他。
正想着,温闲忽然道:“我搂着你睡,可以吗?”
苍啼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说完,温闲转过身随意挥袖,便将燃着的蜡烛扇灭。
苍啼被温闲抱着,这在过去人生里是从未有过的睡姿。
原以为这样会睡的很不安稳,不过却有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