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脸色沉了沉,心里暗骂这些人是真的不省心,亏他昨晚连夜派人去挨家挨户地叮嘱,结果这集会还没开始呢,就整这些幺蛾子!
他们莫不是忘了,谢家到底为什么会开私塾!还是觉得他们不拿媳妇儿当回事,就以为谢家也不拿媳妇儿当回事?
还不等里正想好怎么说话,葛大夫就转头看向他。
“只是今日义诊不给他们诊治罢了,若是当真生了急病,老夫也不会见死不救,但这诊金恐怕不能免了。”
里正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做人要厚道,总不能一边贪着谢家的好处,一边还要骂人家的媳妇儿,是不是?”
里正只觉得面上躁得慌,偏又没法儿说什么,最后只能连连点头:“那是的!”
“我知道里长和族里都是个明事理的,谢先生也常跟我提起你们,只是有些人呐!”
葛大夫话说了一半,捻了捻胡须,转了话头:“那丫头虽说是你们上溪村儿的姑娘,她如今既然是谢家的媳妇儿,那就是谢家的人了,大家哪怕是看谢先生的几分薄面,也该对她口下留德是不是?”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却是实实在在敲打在众人的心上。
若是换了旁人来说这番话,大家必定是不服气的,但葛大夫不一样啊!
葛大夫医术高明,这两年在村里救治了不少人,收的诊金也不多,遇到家境贫寒的,甚至还会赠药,是真正的医者仁心,他说话,谁敢顶嘴呢?
眼看着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还有不少外村儿的陌生面孔,里正不得不上前劝道:“您说的有理,那些个拎不清的,不用搭理,让他们吃些教训,下次才知道什么话该说不说。”
葛大夫颔首,笑问:“老夫的摊子摆在何处?”
里正指了指大树不远处的银匠铺子:“就在那铁匠铺子隔壁,特意给您腾了间院子。”
“劳烦里长了。”
“哪里哪里!”里正笑道:“您愿意来义诊,是我们的福气!”
等人走远,陈氏得意地看了吴氏一眼,面上的得意那是明晃晃的,毫不遮掩。
吴氏气得两眼一黑,葛大夫说话的时候一直就在她跟前儿,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怼她的呢!
她今儿还指着给自家闺女相看人家儿呢!这好死不死的被葛大夫杵在跟前儿一通说,回头传了出去,被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她做什么了!
这心里头刚想着呢,就见媒人拉着脸过来了。
吴氏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没瞧见人,心里不免咯噔一声,面上挤出笑来:“王婆,您这么早就来了!”
“早什么呢?天都亮了。”
这语气听着明显就不对,吴氏不由道:“那,他们家人呢?”
王婆子翻了个白眼:“还什么人呢?人早来了,刚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就见你跟人吵起来了。”
吴氏道:“我没跟人吵啊,我这不是听她们骂的难听,忍不住回了句嘴吗?”
不远处的陈氏听了,眉毛一竖,正要说话,却被她身旁的刘氏眼明手快地给拉住了。
“弟妹,听我一句,别说了,葛大夫刚刚那话,说的已经够重了,你再骂,就是得理不饶人了。”
她身后的儿媳妇张氏也细声细气地劝:“二婶,他们那亲事成不了的,我们只管看热闹就好。”
陈氏一想,倒也有理,当即笑道:“还是侄媳妇机灵!看我这脾气,就是急。”
那头,王婆子当然不会轻易被忽悠了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也不瞒你了,李家当初想跟你们攀个亲,是想着通过你这一层,回头能把自家孩子送进谢家的私塾读书去的。”
“这会儿亲眼见着你跟谢家的亲家吵成这样,还被谢老爷的好友葛大夫指着鼻子骂,哪儿还敢跟你开亲?”
吴氏急道:“哪儿就是指着我鼻子骂了?我又没贪谢家的好处!更没沾四丫的福气,怎么就是骂我的?”
“你家没养蚕?”
吴氏道:“我家养蚕的法子那是我儿子在城里头给我打听来的!可不是听四丫说的!”
王婆子撇了撇嘴角:“那你当初跑来跟我说,只要跟你家结了亲,就能保证人孩子能进私塾?”
那不是为了能给闺女说个好亲事吗!
但到了这会儿,吴氏当然不肯认,只道:“我儿子在城里头谋差事,想进私塾还不容易?”
王婆子那白眼快要翻上天了:“说的人家儿子不是在城里做事一样!普通人家儿你看的上吗?”
“再说了,人家谢老爷可是进士!你要有本事把人孩子送进士老爷开的私塾,我就豁出这张老脸给你把这门亲事给说成咯!”
吴氏张了张嘴,终于说不出话了。
她就是再无知脸大,也知道进士老爷意味着什么。
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相信她儿子说的,谢岱八成是犯了事儿或是招惹了什么人,不然不可能不声不响地窝在这里。
也只有这样想,她心里头的那股子滔天的酸意才能被压下去。
凭什么被谢子安看上的不是她闺女,而是四丫那个捡来的名声都臭了的野种?
王婆子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