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了马日磾的歪楼之后,很快群臣众议又回到了正轨。
袁隗起初沉默不语。
毕竟与满朝公卿相比,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中罢了。
但见到卢植、皇甫嵩先后表达了对新税制的支持,袁隗没有再继续等了,而是不甘人后地率先说道:“陛下,臣以为可行!待到新税制施行之际,臣愿第一个支持!”
袁隗虽然时常划水,但在公开的表态上立场素来很正确。
当然啦,支持归支持,袁隗的原则便是“不敢为天下先”,谁让他吃过亏了呢!
刘辩默默不语,看着公卿百态。
对于袁隗的态度刘辩并不意外,与袁隗所不同的是,黄琬虽支持新税制,但却提醒刘辩希望将新税制的施行放到来年各地无灾之时。
阴脩面对着刘辩,虽不敢直接反驳,却也第一时间绞尽脑汁想出了数个新税制不如当前税制的点——“绢、布、钱,此三项混杂征收过于混乱、无论上田、中田、下田都收五升谷粮为税,很不公平、贸然更改旧制会引人不满、而今北方各处都要赈灾,官吏人手不足……”
刘辩不得不承认,阴脩能当上少府,是有几分急才的。
仓促之间就想到了好几个切实存在的问题。
但这些问题刘辩岂能不知道?
若一味收钱,就算减少钱的征收,钱荒依旧会存在,所以才需要绢和布作为一般等价物。
若是现在就以上中下三等田分别征收谷粮,只怕要出现许多亩产一石的上等田了。此外,新税制初立,越简单则越能让人记住。
至于若是有人不满……
刘辩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才笑着说道:“西园八校尉和北军八营虽在去年就全被配备了棉服,但他们,却不是棉花做的,也不是用来观赏的摆设!”
话已至此,阴脩识趣地闭了嘴。
这便是天子的特权,就算是有大臣反对,也能强行推动。
但能否落到实处,就是另一個问题了。
……
“听说了吗,天子改了税制,以后征税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家是不是只有三十亩地?那你可占了大便宜了!”
“我听说,只要家里田亩在八十亩以下,就不吃亏。”
“什么?你邻居的二舅的姑父的从子家有一百多亩地……那是得多交些田租了……不过多交的也不多……而且,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雒阳,天子脚下,消息传播得很是顺利。
但其他地方就有些不一样了。
“主君,大事不好了,先前家主派回家报信的快马被拦住了……据说是河南尹与校事部一同接到的命令,说是雒阳有匪患,各类人等皆需要经过排查才能离开!”
袁术?贾诩?
阴脩听到这两个名字,心脏都是一颤。
河南尹袁术在雒阳可谓一霸,阀阅出身且有圣眷在身,谁都不怕。
校事部明面上与人来往的多是性情耿直不会委婉的伍孚,至于所谓的来往,多是伍孚抓着别人的罪行进行不留情面的弹劾。
而又由于伍孚所在的校事部消息灵通,伍孚的弹劾效率甚至还要胜过专门负责弹劾的侍御史。
贾诩与校事部副贰相比看似缺乏存在感,但近年来,又有谁敢真的小觑低调的贾诩?
阴脩赶紧追问家中管事:“那他被人盘查了吗?有没有透露府中的消息?”
管事忙道:“主君放心,他见到道路上有人设卡盘查,打听清楚后就赶紧回来报信了,没有轻举妄动!”
阴脩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带着后怕地说道:“上天庇佑!”
“还好他及时回来了!”
“不过……他回来时后面没尾巴吧?”庆幸之后冷静下来的阴脩追问道。
“主君放心,他也是府中的老人了……而且父母妻儿都在南阳老家。”
阴脩这时才放下了心。
又叹道:“如此看来,陛下不希望更改税制的消息立刻外传出去啊!就是不知有没有能逃过关卡搜查的。”
一旁的管事听了此话,恨不得没长耳朵。
……
“靠着关卡来限制新税制的消息外传势必不能长久,但朕所要的,只是一个时间差。”
“朕相信,朕也必须相信,我汉家在各地的官吏中,一定存在这么一群人——他们接受圣贤的教诲,内修其身,外齐其家,推己及人……”
“他们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将新的税制告诉天下百姓,让天下最广大的百姓明白新税制的优势!”
“袁公!”刘辩说着话,动情地拉着袁术的手,“朕相信,这些人也一定会以公为榜样!”
“嗯?”袁术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修身齐家推己及人,这是他袁公路?
不过,既然是他皇帝女婿亲口说的,那就是他袁公路了!
心中虽如此想,可明面上袁术却罕见地谦让了一下:“陛下谬赞……”
“公不必过谦!”刘辩拉着袁术的手不放。
“雒阳的百姓也是最先知道新税制的人,河南尹治下其他县的百姓也将会如此。新税制任重而道远,作为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