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阳关候官也只敢心里畅想一下。
他上头还有敦煌阳关都尉管辖,底下的官吏士卒也不都和他一条心。且麋芳这帮人虽然已经到了安全之所,但在西域养成的谨慎之心却没有消失。
所以虽然财帛动人心,但也只是动人心罢了,即便在边境,汉家的秩序依然还在。
敦煌郡三边位置特殊,三面临边,是以设有四部都尉,有烽火台与内部相连。
麋芳的回归自然不至于燃起烽火,但快马却是值得的。
很快阳关都尉、敦煌太守都先后得到了消息。
麋芳抵达敦煌县时,赵岐已经在组织分田了。
伴随着张掖郡那边汉军与卢水部等杂胡一边倒的作战胜利消息传来,敦煌大族们终究没有反抗为天子牧守一郡的太守赵岐的勇气。
获益的百姓们欢呼雀跃,有些为赵岐建碑立像自不必多说。
赵岐早年避难之时曾以卖胡饼为生,因为这段经历,他对于普通百姓的悲惨遭遇更能感同身受。
但赵岐同情的百姓中并不包含麋芳这样的豪商。
而麋芳一路走来,为了交好长吏、稳定道路而采取的大撒币行为,在赵岐看来,更是邪门歪道。
于此同时,思维比较老派的赵岐并不觉得同西域贸易能够获得多少收益。
也因此,赵岐见都未见抵达敦煌县的麋芳。只基于职责,派了郡吏通告麋芳张掖郡的卢水等杂胡虽在汉军的攻势下一路溃败,但张掖郡也因为这场战争并不安稳,麋芳可以在敦煌或是酒泉多做停留。
这种意外虽然有些出乎麋芳所料,但在西域经历的意外多了,这大半年来成长了许多,并未抱怨什么,而是选择留在敦煌,与本地胡人再进行些贸易,准备多带些西域特产回去贩卖。
毕竟贩卖丝绸回程的途中,他为了安全起见,不敢购置太多西域特产,以免延误行程,造成不必要的风险。
但这一交易就出了问题。
倒不是在敦煌的胡人们将货物卖得很贵,正相反,胡人们卖得很便宜。
麋芳到底是商贾出身,很快就算好了一笔账胡人们将货物从西域运来敦煌,扣除本钱,根本赚不了多少。
这下,就引起了麋芳的注意。
“究竟是怎么回事?”麋芳询问着眼前人。
他这一行人中之所以以他为首,最关键的原因是他是主事者之一麋竺的亲弟弟。队伍中除了甄氏的人手外,还有以袁氏为首的提供了丝绸的豪族人马。这也是麋竺需要让他的亲弟弟以身涉险的原因,麋氏输不起,必须要掌握主动权。
麋芳眼前之人便出自汝南袁氏,有着一路上的风雨共济、生死相托,两人倒不至于为了眼前的小利闹矛盾。
其人坦言道:“我等采购的价码本就是敦煌郡的本地价码,只不过不是市场里的,而是私下的。”
“本地大族知道我的来历,想要向我主家示好,所以才会有这桩好处。”
原来,敦煌郡设有专门供给胡商用来交易的市场,但实际上却形同虚设,胡商的货物交易几乎被本地大族垄断,更多的在私下里进行。
而本地大族们有足够的势力来压低胡商的交易价格,阻止胡商们带着货物进入内地。
麋芳心中了然。
那么,他究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答案很明显了。
就算有问题,那也是敦煌太守赵岐的问题,和他有什么相干?更不要说他还能借着袁氏的名头从中获益。
在敦煌郡待了近一个月后麋芳抵达酒泉郡,对卢水胡的战斗并未停止,就在麋芳忍不住想要去请酒泉太守派兵护送他通过张掖郡兵乱之地时,终于等到了护羌校尉派来的人马。
“接下来就要多多劳烦将军了。”
麋芳恭敬的态度让人挑不出毛病,可张飞心中依旧有些不爽。
“莫要称将军,俺只是个曲军候。”张飞的心情不好,态度也不佳。在攻打卢水胡的数场战斗中,他成功靠着军功升到了军候的位置,再进一步就是军假司马了,他的名字也就够资格重新在公文中出现在天子的案头了。
但两者之间,对军功的需求也是更多的。
正在追杀卢水胡余部,建功立业之时,黄忠竟然派他来护送商队?
但军令如山,张飞不得不从。若非知道黄忠的秉性,张飞都要怀疑黄忠是故意不让他在前线立功的了。
麋芳可不敢因为张飞的态度而有怨言。
且不说张飞手下一看就是精锐,身家性命都要托付。麋芳耳聪目明,早就打听了张飞的出身,虽是屠户,却有两个情同兄弟的在京高官做靠山。
也因此,虽然在敦煌购置了许多货物,队伍的臃肿让张飞有些不满,但直到队伍遇到盗贼袭击,麋芳果断以货物为屏障,丝毫不计较货物损坏的姿态倒让张飞生出了些许好感。
其中也有些靠着盗贼的人头又得了军功,心情好的缘故。
就这样,在麋芳抵达右扶风时,早就听闻消息的麋竺亲来迎接。
见面后,兄弟二人自然要多多交流,麋竺也知道了敦煌郡的市场垄断行为。
“阿弟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