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的年纪与种劭的父亲种拂相当。
面对李儒,种劭很有礼貌,但言语间的态度却很分明。
他只是执金吾丞,代表不了执金吾崔烈。虽然而今的执金吾与光武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隶属于执金吾的缇骑们对付达官显贵不太行,但在其巡查区域内,对付对付商贾还是没问题的。
种劭此来,更多的是以雒阳种氏的身份。
然话虽如此,公私哪有这么好分割的。
“君何出此言?”李儒一点都不失望,求上得中,他从来不指望曾经担任过三公的崔烈会搀和进来。
是以,面对种劭在刻意的“疏离”,李儒对种劭友善依旧:“吾之所为,皆是为了汉家百姓,岂有私心?”
“君既然是雒阳人士,当知建宁三年春,河南河内大旱之时有夫妇相食之惨剧,吾所求者,不过是尽量避免此事重演。”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李儒一声又是长叹,“吾为心中志向,无所畏惧,不曾想竟让君这样的贤才误解?吾所作所为,皆出自一片公心!”
“向河南尹售卖低价粮必然会招致骂名,但面对那些快要饿死的流民,谁又能忍心坐视呢?”
整个过程中,李儒可谓是痛心疾首。
搭配着李儒朴素的衣着,让性格比较耿直的种劭觉得李儒到底曾是太学博士,道德修养还是没有问题的。
眼前的李儒与别人口中的李儒仿若两人。
种劭之前也听说过,李儒表面上与人说话言笑晏晏,实际上心中藏着刀,总想着算计眼前人。
在现在的他看来,不过都是某些人恶意传播的流言罢了。
眼见为实,李儒明明是这般忧国忧民的谦谦君子!
种劭觉得李儒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恶评。
想到这,种劭回想起他此前对李儒的不满,甚至有些羞愧。
谈起外界的评价,李儒大义凛然地说道:“道之所在,岂惜吾身!”
种劭发现了李儒与传言不符的另一面后,颇有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错觉。
辞别李儒之时,他竟有些不舍。
不过考虑到历史上的他为报父仇选择与马腾韩遂合作,进攻李傕郭汜,结果他与刘范、马宇等人战死,马腾与韩遂则全身而退,撤回凉州,很难让人称赞他识人的眼光。
但不论如何,这种错觉有助于种劭做出的选择。
送种劭离开后,高延恭敬地问李儒:“种劭以后会愿意帮助老师吗?”
李儒摇头,见高延不解,他解释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出身特殊,尤要注意这一点。”
“今日之后,我没有将来失势时种劭一定会帮我的把握,但我知道他应不会落井下石,这便足矣了。”
足以让他决定不再针对种氏。
高延依旧不解:“老师最近总说事有不测之类的言语,既然已经预料到了,为何不早些抽身?”
李儒望着高延,后者能被高望从数个养子中专门挑出来培养,准备托付养老和身后事,品行还算不错。
他叹息一声:“待你到为师这般年纪,便知道了。因为为师,不想再忍了。”
云台殿中,关羽正在分享着他曾经历过的事情。
“臣此前在河内郡,便见过一些无赖子故意装成苦主污蔑官吏,其中有些想要借机勒索钱财,亦不乏有官吏借机排除异己。”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刘辩听得认真,这是关羽在基层的经验,群众里面有坏人!
现代尚且要时时警惕有活力的社会团体,放在古代,尤其是地方极具地域性的此时,保护伞的存在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刘辩问道:“云长又是如何避免此事的呢?”
关羽答道:“臣曾苦思冥想,亦未想到解决之道。而且出首的无赖多是可以用来定罪的弃子,即使有诬告反坐,也难以遏制。民间多有崇尚游侠之风,亦不乏有因言语相激而冲动行事者。”
说到这,关羽有些脸红,他年轻时便是因为在老家河东郡犯了事才逃亡涿郡的。
只是刘辩没看出来。
关羽话中的即视感太满了,让刘辩一下子联想起来,这是什么东汉版古惑仔?
再联想到后世关公的地位,什么魔幻现实主义?
关羽又道:“当时马颖出了一个稳妥之策,但却有些不合时宜,只因要想解决此类问题,需知根知底,此法不仅需要能臣干吏,还需要时间。”
经关羽之口,刘辩再度确认了在整顿吏治上的确没有一帆风顺的捷径可走,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量管控好副作用。
望着关羽,刘辩想到,等到明年,就该放刘备、关羽等人外任二千石,治理一方了。
想到这,刘辩又想到了还在凉州戍守的张飞。
他问道:“云长最近可曾接到过益德的家信?张掖郡卢水杂胡可还安稳?”
刘辩闲谈一般的询问,关羽的回答也带着些随意,笑道:“益德时常到胡人面前操练武艺,胡人们知道益德只是个伍长,心生畏惧,不敢作乱。”
刘辩笑了起来。
有黄忠和张飞在,只要张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