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柔劝说道:“我等并非势单力薄,有鸿胪卿周公作为后援,又有何惧?”
周晖在这时候也说话了:“我等此番不是为了反对新政,也不是反对安东将军,只是为了反击颍川人汝南人对我等的欺辱届时家父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周晖从庐江抵达雒阳没多久。
他明面上的理由是探望父亲,但实际上,是因为他家的地被荀爽带去的人给占了。
周晖诉说他在庐江受到的欺辱,痛斥那些豫州士人侵占属于他们的良田。
他也是有话说的,当初灾民们在他们的地界上开垦荒地,等灾民们走后,这些田亩被他们拿回来不是很合理吗?
在官府的文书上,这些田亩也的确属于他们的。
周晖到底招揽过诸多门客,口才很不错,言辞激昂:“这些都是写在县寺书简中的,那些颍川汝南人却不认了。竟说我等想要拿回自家的田亩,还要先付当初开垦这些田亩的灾民的工钱!”
那么问题就来了,官府雇佣百姓应该花多少钱呢?
跟着荀爽来到扬州的士人们翻出了成帝时雇佣百姓治理黄河时的汉家故事,每月两千钱要知道,而今的寻常雇工,不包吃住最多也就日三十钱罢了,日一二十钱的多得是。
“这可是两千钱,都够买一亩中田了,那些灾民多在来年才离开,这其间男女老弱,竟皆要按月来给付工钱!”
“简直欺人太甚!”
“此外,什么荒废田亩之罪,什么补缴田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完,周晖被气得面目狰狞,而他的演说也的确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即便是原本不想参与此事的陆俊,听了之后一怒之下,竟怒了一下。
他有心想站起来反驳,看着周晖的表情,忽然觉得腿有些软。
再一想,周晖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陆俊偏头看向全柔:“全公,我向来敬重你”
“公逸,这都是为了家乡父老啊!”全柔打断了陆俊的话,又问其他人,“我等焉能坐视乡人被外人欺凌?”
“极是!”“正是此理!”“全公所言甚是!”
听着屋内的附和声,陆俊知道,若他在这时候离开,便再也无法在这群人中立足了。
陆俊腰一软“全公所言在理”
“公逸果真豪杰也!”周晖大笑着说。
全柔见此却在心中嗤笑,陆康何等人杰,竟也有此等犬子。
周晖的愤怒不是假的,除了自家田亩被占的原因外,他周晖好歹曾经当过雒阳令,后来因故去官回到庐江,结交宾客,从者云集,谁敢轻视他?
但那些颍川人和汝南人却敢。
反倒是他那个不过十六七岁就惯会装模作样的从弟周瑜,竟与彼辈交好。
而那些颍川汝南来的人竟也被蒙骗。
周瑜甚至还劝说他主动联系各县的大族,带头献出那些由灾民开垦的田亩,以免为宗族招惹灾祸。
其实失去这些田亩对庐江周氏来说,肉疼,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但周晖却觉得周瑜过于软弱了,若是颍川人要什么他就给什么,那他周晖以后哪还有脸去带着宾客出现在江淮之间?
他舒县周氏,还如何作为庐江郡中冠盖?
在回程的马车上,陆俊有些茫然,他都干了什么啊?
怎么就在全柔和周晖的支持下给他父亲写了封私信呢?
他当时想的是,他父亲接到信后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但在事后冷静下来,陆俊很想给自己一个巴掌,他怎么能在当时将信交给周晖代送呢!
陆俊很担心起了此事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可预计的后果。
他想要找人求助
但四顾茫然。
次日在三署,他没被安排什么事务,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
“公逸兄为何今日一直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或许我可以为兄分担一二。”一道稍显稍显稚嫩的声音传来。
陆俊抬起头:“原来是孟起啊!”
马超十五六岁,成为郎中的方式是皇帝特许,但碍于身世,虽然他已经跟随父亲认祖归宗,但在三署同样不太受待见。
马超在三署的日子很清闲,他年纪还小,没有其他郎官想要尽快获得提拔的烦恼,主管三署的官员也不会贸然给他安排事务。他每日就是读书习武,时而去找一些郎官说说话。
他年纪不大却很敏锐,陆俊就是他常找的人之一,因为他感觉到陆俊对待他的态度和对待其他郎官的态度没啥区别,不会暗暗地看不起他。
陆俊还是打不起精神,叹息:“我的烦恼,孟起解决不了。”
马超遂陪着陆俊一起叹了会气,忽然,他眼前一亮,说道:“公逸兄,虽然我解决不了,但我知道有人一定能解决!”
“我的两个弟弟都在太学读书,带我来雒阳的叔祖父也让我时常去那儿读书,那里的博士没有滥竽充数的。还有祭酒杨公,我曾跟着叔祖父拜见过他,我上次偷听到,在蔡公就任太常后,太学生越召越多,蔡公还准备为太学多选些博士呢”
马超正说着话,却察觉到陆俊猛然抓住了他的手。
“孟起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