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似乎不想让刘辩的光熹元年过得太过顺利。
是冬,大寒。
冷风呼啸。
刘辩身处皇宫之中,从身上的衣着到殿中的火炉,都能让他免受严寒的袭扰。
但大部分人没有他这样的条件。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个冬天没有大规模的降雪。
然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三辅的屯田百姓能够继续加固房屋,但幽并二州面对物资匮乏的鲜卑,却失去了冰雪的阻隔。
弹汗山,鲜卑王庭。
在骞曼死于上谷郡后,魁头大权在握,甚至有希望追寻他的祖父檀石槐的故事,再度使东西部鲜卑大人来投。
所以,魁头虽不指望他的儿子成为新的鲜卑王庭首领,却还是希望在他仅剩的日子里,为子嗣积累些政治资本。
在他事业的最巅峰期,正该踌躇满志的时候,他的身体却要支撑不住了。
时不我待啊!
偏偏他的儿子与曾同他相争的骞曼一样,年幼,不足以继承他的地位,强行为之只会重演骞曼的结局。
一旦他死去,他的两个弟弟不得像当初他欺负骞曼似的欺负他的儿子啊。
寒风中,魁头带着的两个弟弟,扶韩罗和步度根在冬日的草原上走马。
从而为子嗣提供庇佑。
而非像现在这样,虽继承了檀石槐设立的王庭,但实则只是中部鲜卑大人。
扶韩罗粗疏暴躁,连他自己的儿子都与他不够亲近。
但当初檀石槐不愿接受汉人的册封与和亲,魁头向来以檀石槐为榜样,当然不会做这项违背祖宗的决定。
其实,魁头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去向汉人示好,借助汉人的力量帮助他的儿子继承他的地位。
鲜卑人受到匈奴人和汉人的双重影响,不可避免地收到了两者的风俗习惯的影响。
此前魁头打压骞曼时,从未想到过回旋镖会这么快的打回到自己身上。
魁头不许任何事小觑他。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魁头的苦恼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魁头已经没得选了,一旦自己发生意外,他会越过扶韩罗将首领之位传给步度根。
可他依旧强忍着自己身体上的不适,伸出手,止住了他的两个弟弟和亲信们想要上前的动作。
身后他们部族的勇士。
相较于贪婪的扶韩罗,做事更有脑子的步度根更对魁头的心意,虽然在魁头看来,步度根守成都未必够。
魁头正要开口说话,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脸被涨得通红,眼前一阵发黑,仿佛下一刻心肺都要被咳出来了。
魁头看向他的两個弟弟。
哪怕再给他十年不,五年,他都有信心重现他祖父当年的荣光。
“今岁少雪,我欲联合东西两部大人,南下去取谷粮奴隶。”
对于扶韩罗和步度根这样的鲜卑人来说,自檀石槐之后,南下不是什么新鲜事,司空见惯了。
但联合东西部?
自从他们的叔叔和连在西部被北地人射死之后,这个词便没再出现过了。
东部是鲜卑人的发源地,西部鲜卑中很大一部分部族原先是匈奴人,与后来西迁的鲜卑人杂居共处,相互通婚,逐渐被鲜卑化。
檀石槐时期,为了更好的掌控东西部,调了具有显著匈奴特征的西部鲜卑前往东部充当东部大人的角色。同时以自东迁徙而来的鲜卑人担任西部大人。
但檀石槐的后人们显然没有没有这样的声望和手段,在下一个拥有檀石槐一般声望的鲜卑人出现之前,没人能聚合包括中部鲜卑在内的这三股分散的力量。
步度根望着魁头,他是三兄弟中受汉人影响最深的,尽量试图用温和的态度提醒魁头我知道你想整合东西两部,但清醒点,你没这个能力知道吗?
以前身体好的时候不行,现在身体不行了,你又觉得自己行了?
怕不是思想出了问题!
步度根的担心合情合理,最关键的是,他此前得了魁头的暗示,他将成为魁头首领之位的继任者。
想要联合东西部,获得这两方的帮助,代价是什么呢?
步度根不知道,但他知道,要付出的东西原本应该属于未来的他的。
而扶韩罗想的就更简单了,他担心魁头是要借此机会打他手中数万部众的主意。
魁头知道扶韩罗和步度根不会同意,但魁头不在乎。
“记住,我给了你们的,才是你们的。”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二人,一字一顿:“此事我已决定!”
跟随着魁头的亲信们做好了准备,现场,只响起了战马的一声嘶鸣。
他见两人,不是为了商量,只是亲口通知罢了。
因为他现在还是王庭的首领,还是中部的鲜卑大人。
“唯兄长马鞭所指!”听懂了魁头话中额外意思的步度根立刻转变了立场。
扶韩罗虽不满,却也只能同意。
他继而质疑道:“近两年,我部南下常有受挫之时,我听说东西两部皆是如此。”
扶韩罗说的是实话。
汉室在幽并凉州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