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天色昏昏,唯有弯月撒下素辉,与遍地的霜白相互映射,照得周遭亮堂得仿如下午时分。
不过,只是像而已。
说到底,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之时了。不算宽敞的木屋内传出呼的吹气声,下一秒,橘黄色的烛火剧烈一晃,蓦然熄灭。
漆黑一片中,有稚嫩的童音嘟囔道:【……哥哥没有回来呢……】
【没事的,】随之响起的女声极为轻快:【等你一觉睡醒,就能看见哥哥了……】
{不……}说话声逐渐淡去,木屋侧边的阴影处,把这些话语全部都听入耳中的白发少女缓缓抬头,露出了一张亳无血色的面庞。
背后的衣衫濡开一片水痕,额上汗珠圆圆,目中瞳孔颤动……
————正是惊恐到了极致!
{不对、不对……为什么…?}
“哥哥、木屋……”很牵强,可稍稍结合一下,还是有不少人猜出了一点东西:“这、这是炭治郎的家?”
“炭治郎的家…哥哥不在……”
今夜……长留山内,诛仙台下,异朽阁阁主东方彧卿瞳孔骤然收缩————难不成,现在正是炭治郎出门卖炭,家人惨遭杀害的那天?
“为什么骨头会出现在那里?刚才她不是还在鬼杀队的总部吗?!”
为什么忽然就变到了这里?
“而且……”
【咔嚓———】亮黑的皮鞋踏在堆得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个浅浅脚印。
一点乌黑的发丝越过雪层,出现在屏幕内。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充斥着血腥味的阴冷气息。
{为什么……}精准地接收到了这股气息,花千骨心音惶惶:{为什么———杀死炭治郎家人的鬼,会是……鬼舞辻无惨?!}
为什么,会是鬼之始祖?
{判断……完全失误了……}
一切都像安排好的一样。
无形的大手悄然无声地操纵着一切,不曾被任何人发觉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倘若把世界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比做一条丝线,那么在此刻,丝线已然成网。
————参加最终选拔的两个孩子顺利归来,而同一日,鬼杀队的后勤部队在鎹鸦的指引下,终于寻到了赫发少年的住处。
接到消息的少女抛下了手上的一切,急匆匆奔赴而来。
这样激动,这样欢喜,她却并没有兴高采烈地上前相认,而是……以树木的气息掩盖自身,藏在暗处,默默地观察了这家人一个下午。
从旭日当头,到玉兔高挂,一直未曾下定的决心,终于沉入了底部。
鬼杀队精心打造了一份用以对付鬼王的绝妙计划,重返旧日时光的少女为挽回弟弟家人的性命,为了让弟弟妹妹能够无病无灾地度过一生,反复推敲琢磨,最终做出了选择。
———【不告诉他了。】
天明之时,她赶回了鬼杀队。
跪坐在黑发青年面前,沉寂许久,艰涩开腔:【一只鬼而已,没有必要为了它而惊动炭治郎他们,我及时杀了它就行。】
祖祖辈辈居住于此,现在却要为了一只鬼而搬离此地……
【他们家里大部分都是小孩,突然说有鬼,受惊了也不好……】
再说了,搬到其他地方就不会遇见鬼了吗?
【只要我杀了那只鬼,炭治郎,就可以继续过平静的生活了……】
不会与鬼产生交集,不会失去亲人,不必握刀,不必置身于危险之中,只需按部就班地烧炭、卖炭,结婚、生子……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她也绝不会同他们在明面上接触,就此成为陌路之人。
毕竟,她命格不好嘛。
【我离他们远一些,兴许对炭治郎来说,才是最好的事情吧。】
“你在说什么?”通过这些只言片语捋出一条还算清晰的“线”,轩辕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要杀了那只鬼?”
“你要怎么一个人解决鬼舞辻无惨?!”
这可是没有被注射过药剂,身上除了继国缘一造成的疤痕之外,接近全盛状态的鬼王啊!
“而且什么叫做你离他们远一点,对他们更好?那破命格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该不会……”思绪渐渐回笼,杀阡陌面色也难看了起来,血眸内煞气四溢:“以为袭击炭治郎家的鬼,是一只普通鬼吧?!”
炭治郎没告诉过她吗?不、应该说———“她从来没问过炭治郎这件事吗?!明明一同度过了那么些年!”
“八成是了。”后方,紫薰浅夏咬了咬唇,轻声道:“炭治郎估计也没有想过要和别人去诉说这些事情。”
反正鬼杀队的人大多数都是亲人惨死才加入的,最终目标都是击杀无惨,那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骨也不会去主动问。”扣在扶手上的五指倏忽间拢紧,白子画的声音很轻,落下之时,却重得不可思议:“她不会去做这种揭人伤疤的事情。”
已经知道炭治郎的家人基本上都被鬼杀了,那她就绝不会再去提及这方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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