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内宅。 崔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一皱,重重地放下茶杯,从怀中取出手帕擦了擦嘴。 他看了眼门前跪拜的铜章,淡淡道:“情况如何?” 铜章低头俯下身子,恭敬道:“石金章活动无碍,正在与下属一同劳作。” 崔城眼睛一亮,猛然站起身来,激动道:“此事当真?” 铜章一惊,似未想到指挥使缘何如此激动,身子俯得更低了,慌道:“当真,石金章一人当三人之功,比从前还要孔武有力。” 崔城闻言下意识空挥拳头,连道数声“好”,快步在厅中绕圈疾走。 他时而眉梢紧皱,时而喜笑颜开。 不知转了多少圈,他蓦地站定,道:“再调两个银章前去监视李启明,时刻向我通报他的情况。” “可...” 铜章略有迟疑,立刻被指挥使疯狂犹如实质的眼神制住。 他喉咙耸动,咽下后面的话语,颤声道:“属下这就去。” 铜章躬身后退。 甫一出门,就听到屋内传出阴恻恻的笑声,如同鬼魅。 铜章骇然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 李启明回到家的时候,匠人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嘱咐了几句,让匠人们自行动工,以后不用等他回家。 又商量好小院内铺设泥沙和青石砖的事情,便翻墙回到屋内。 “咚,咚,咚......” 匠人们开始动工, 听着节奏规律的锤击声,李启明熟练地隐身禁音二连,从容跨过窗户,看到了站在榕树底下的银章。 银章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间,浑然不知李启明就在他面前。 要不要杀了他? 李启明心下一动,朴刀便已出鞘指向银章的脖子。 但很快他又收回朴刀,放弃这个念头。 密教与六扇门的冲突不可避免,这种时候没必要削减六扇门的战力。 让密教与六扇门血拼,他才好浑水摸鱼。 但不杀人,并不意味着不能反抗。 一味地退让,只会让六扇门得寸进尺。 适当地敲打一番,才能让六扇门摆正自己的位置... 李启明沉吟片刻,纵身跃上屋顶,往衙门疾行而去。 银章正盯着房间,忽然感觉心头一阵悸动,似乎被什么危险的东西锁定了。 他大吃一惊,立刻后退背靠树干,右手搭在刀柄上,凝神扫视四周,戒备可能出现的敌人。。 但心悸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危险似乎消失了。 匠人们卖力的呼喊声,以及锤击着院墙的声音不时响起。 银章继续戒备了一会,也没有发现其他动静。 他神色放松下来,感觉莫名其妙,重新把视线投向房间。 …… 衙门内宅。 小院中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唯有绵长的呼吸声从房中传来。 李启明隐身站在院中,手上捏着几颗石子。 距离开家不到半刻钟,在追踪术的帮助下,他很顺利地找了崔太监。 崔太监确实很强。 悠长的呼吸声如同沉睡的猛虎,仿佛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 只是寻常打坐都能散发出强盛的气息,不愧是凡人巅峰。 但也只是凡人罢了。 李启明分出心神留意放在家中的标记点。 注意到负责监视的银章还在榕树下站着,他心头一定。 监视者要是离开了,他的计划可就行不通了。 他确认了一下方向,取出一颗石子,随手甩出的同时默念传送。 手上的石子瞬间消失,出现在家中房间内。 石子保持运动状态,击穿窗户纸,激射向榕树前的银章。 银章一直注视着房间,此刻见到有东西袭来,他眼神一凝,微微侧身躲过石子。 石子飞过银章,去势不减,直没入榕树粗壮的树干中。 银章看着树干上出现的小洞,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回事,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他转头看向房间,准备走近查看一下情况。 刚刚迈出一步,又有一颗石子从房间飞射出来。 这次的石子速度更快更急,隐隐伴着呼啸风声而来。 银章一惊,赶紧后退一步。 这一步退回刚才的位置,石子也正好擦身而过。 银章凛然,没有再做多余举动。 见到这一幕,李启明微微点头。 监视者搞掂了,接下来就是给崔太监一个惊喜。 此时手中还有三颗石子,他取出一颗,弹指射入崔太监所处的房中。 随后取消隐身术,只保留禁音术,大刺刺地站在院子中央。 静谧的院子中忽然响起“哐当”一声,随后又是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伴随着瓷器碎裂声音出现的,还有崔太监的身影。 在石子飞入房中的瞬间,他就已然察觉,同时还察觉到石子的目标并不是他。 这是警告的意思。 崔城面沉如水,闪身出现在门口,看到站在院中的人。 是他! 崔城一眼便认出来人,顿时心头一喜,但旋即又心生疑惑:“他来这里干什么?” 自投罗网?有所依仗? 崔城脑海中诸多念头接连冒出,他越想越是困惑,到最后都变成惊疑。 他自小就入宫,一个人无依无靠,挨饿受累都是小事,拳打脚踢才是日常。 在宫中摸爬滚打,直到渐渐学会了算计,学会了心狠,学会了不择手段,他才有了容身之所。 遇到弱小的敌人务必赶尽杀绝。 遇到势均力敌的敌人就诱之以利,默默寻找机会干掉。 遇到强大的敌人或避其锋芒,或假意归顺,暗中积蓄力量,伺机而动。 如今,这些生存之道早已深入骨髓。 崔城目光闪烁,做下决定。 他没有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