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叶离,蝗虫,好多蝗虫!”
其其格苍白着小脸,死死抓着叶离的衣袖,用力过猛,差点把叶离的袖子整个扯下来。
“我听部……我们村里的老人说过,有一年我们那里也遭过蝗灾,蝗虫群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甚至连人和牲口都不放过……”
叶离却笑了,用力捏了捏其其格的小脸。
“蝗虫来了,百姓有救了。”
其其格以为他急得脑子不清醒了,连忙伸手去按他人中,“叶离,你醒醒,还会办法的。我们一定能想出救百姓的办法。”
叶离握住其其格的小手,一时激动把她拉进怀里,狠狠亲了亲她的小脸,“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些蝗虫便是百姓的生机。”
“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去组织百姓捉蝗虫。这可是高蛋白的好东西呢。”
其其格不懂什么是“高蛋白”,不过看叶离的样子似乎不是发疯。
半信半疑被他拖出屋外,心里想,莫非蝗虫真的能吃?
想想就觉得好恶心,她就算饿死也不会吃这种东西的!
叶离组织百姓捉蝗虫,百姓都是一肚子怨言。还觉得他脑子大概有泡。
一天两顿清汤寡水,走路都打晃,还要去捉虫子。
那玩意儿成千上万,是能捉得完的吗?
有那功夫还不如在家里睡一觉。
叶离不得不端起钦差大人的架子,手捧御赐金剑驱赶百姓,县令抽调来的衙役也执着水火棍威吓,百姓们这才不情不愿的动身。
一张张鱼网、破床单绑在枯枝上举向了天空,一个多时辰捉了满满两麻袋蝗虫。
蝗虫在麻袋里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衙役揣测叶离捉蝗虫的用意,提议道:“小的这就让人架火烧了它?”
叶离点了点。
不多时火堆生了起来,却不是用来烧蝗虫,而是用来烧蝗虫。
“艾玛,真香。”
“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
“太香了,再给我一把。”
烧好的蝗虫散发着略带焦味的肉香气,对很久没吃过饱饭的百姓来说,极具诱惑力。
起初担心吃了会没命,还能强忍着不去碰。
后来看到叶离面不改色将一只烧熟的蝗虫放进吲里,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
百姓哪里还忍得住?!
吃!
钦差大人都敢吃,他们还怕什么?!
总不见得他们的命比钦差大人还贵重。
不吃也是饿死,不如死前先填饱肚子。
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纷纷夸赞蝗虫好吃,当然,也没忘了夸叶离见多识广。
其实烧蝗虫连盐都没放,味道属实说不上多好,只是不难吃而已。
但百姓们饿了这么久,一切能吃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无上的美味。
肚子终于有了点久违的充实感。
不少百姓都哭了。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凭着一口气强撑着,突然有人告诉他们,不用死了,可以好好活着了”的感觉。
哭过之后,齐齐跪倒在叶离面前,朝他磕了三个响头。
“钦差大人为了救我等性命以身试毒,比尝百草的神农氏也不差什么。”
“永世不忘钦差大人的大恩大德。”
“我要为钦差大人供奉长生牌位,祈求老天保佑钦差大人长命百岁。”
叶离含笑扶起百姓,温声说道:“本官受陛下圣恩,来此与父老乡亲共度难关。”
“诸位请放心,旱情一日不退,本官便一日不回京。”
其其格发誓饿死不吃蝗虫,看别人吃的香忍不住尝了一个,感觉好像也没有很难接受,便也和百姓一起吃起来。
吃过之后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小脸通红不敢看叶离。
叶离没有提她食言的事,而是说起提下来的主要工作,便是组织各村尽量多的捉蝗虫,烤干后存起来,希望可以平安试过这次旱灾。
其其格好奇的问:“不是还有第二批、第三批赈灾粮吗?就算拖些时日,总不至于就不送来了吧。”
叶离眺望着暗淡的山林,无声摇了摇头。
那些大人胆子比他想象的更大,第一批赈灾粮就敢做手脚做的这样明显,还能指望第二批、第三批?恐怕连一成能入口的粮食都没有。
能指望的只有自己。
至于那些大人,他只想呵呵。
有了第一个村子吃蝗虫的先例,其他村子的百姓在尝过烧干后的蝗虫之后,不需要动员便十分积极的展开捉蝗虫的活动。
家里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包括只补了几块补丁,还能用上好几年的被单。
没有任何人说一句心疼,这年头还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活命更重要?
叶离当然没有只顾自己负责的几个村,而是第一时间便把烧好的蝗虫给每个赈灾官员处都送去了一些,又教他们如何捕捉。
官员们都很佩服叶离的头脑,不过却对吃蝗虫这件事有几分不屑一顾。
赈灾粮是比官方数据少了一些……好吧,是少了一大半,但总是会有的,撑过旱情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