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声在雾蒙蒙的清晨里格外响亮。 花旗在炕上睁开眼睛。 身边的云善还在熟睡。他睡姿豪放, 一只小脚蹬在坨坨脸上,另一条腿大喇喇地叉在一旁。小手里还拽着花旗的尾巴尖。 昨晚上好好盖在身上的水粉色小毯子被踢到一边,只要一角堪堪盖着云善的小肚子。 花旗叼着毯子给云善重新盖好, 伏下脑袋继续睡觉。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 身体里冬眠的本能让花旗开始愈发容易犯困。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开门声。脑子昏沉沉地想, 不知道是谁出了屋子。 又想到本来给云善做棉被的棉花分了些出去给梁树叶做了袄子, 今天得去镇子上再买些棉花。不知道西觉还记不记得这事。 他脑子里来回地想着事, 睡衣浓浓袭来,最后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梁树叶从大炕上醒来时,院子门已经大敞开。他知道一定是兜明或者西觉去了山上。 再过一个月就是真正的冬天, 他有些担心兜明他们打不到猎物。冬日里, 山里的动物们可都会藏起来。 他裹着花旗给的狼皮, 在炕上翻了两个滚, 心满意足地下了炕。 原本空荡荡的西屋里盘了个能睡五个人的大炕。西觉还没来得及打衣柜, 屋子里瞧着依旧有些空荡。 梁树叶跑出屋子, 从鸡圈里掏出三颗鸡蛋。天冷了,连鸡都不肯下蛋。 将蛋收到杂物间, 小丛刚好抱着书从屋里出来。 梁树叶将鸡食拌好洒在地上,看着小丛身上单薄的衣裳问,“这么冷的天, 你咋只穿单衣” “我不冷。”小丛钻进厨房,里面有昨晚剩下的米汤和馒头, 柜子里有花旗腌好的萝卜干。 他点了火, 开始烧锅。米汤上架着竹篦子热馒头。 梁树叶干完手里的活,也跟着钻进厨房。 小丛拿着书坐在灶前温习。 梁树叶拉过小板凳,探着脑袋看书上的字。跟着小丛学了一个月, 他已经认识了几个字,心里自豪地很。 等小丛温完书,梁树叶才问,“今早怎么是你做饭花娘呢” 往日里,花娘可都是家里头一个起的,从不睡懒觉。 “今日没起来,他身上不舒服。以后就是我们几个做饭。” 梁树叶有些担忧,“生病了咱们找老张来看看吧。” “没事。不是大毛病,他每年都这样。你莫要担心。”小丛把书交给梁树叶,“你自己看书。我去屋里看看云善。” 梁树叶欢喜地接过书,翻到前日看过的地方,一个字一个字点着认过去。 东屋里传来云善的哭声,伴随着小丛哄云善的轻柔声音。 随着太阳升起,阳光慢慢撒进小院里。 走廊下晒着一双绣着黑蛇的小鞋子。 院子里的晾衣架上挂着一件小红衣裳,还有一整排尿布。 坨坨跑出屋子,追在小丛身后问,“屋子里是不是有东西坏了我睡觉时总是能闻到一股子酸味。兜明是不是在屋里偷偷藏吃的了” 小丛无奈道,“没有。兜明不在屋里藏吃的。” “那我睡觉的时候怎么闻到酸味了”坨坨自顾自地嘟囔。 “天气凉了。”小丛附在坨坨耳边说,“花旗应该要冬眠了。以后做饭的事得你和兜明来。这么些天,你学会做饭了没” 坨坨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会了。晚上炒几个菜让你尝尝。” 等西觉和兜明回来后,饭菜被端进屋子里,在那张怪异的桌上开始了早饭。 梁树叶望着长边空出的位置,还是忍不住地担心,“花娘真的没事”连早饭都不吃了。不吃饭,病怎么能好 “没事。”西觉呼啦啦喝下一大口米汤,将剩下的半个鸭蛋挑进碗中拌一拌。 云善的摇篮里铺了厚厚的干草,又塞了一个小被子。他悠闲地躺在被子里,一个一个地吐着口水泡泡玩。 送了小丛去学堂,兜明直奔秋生家的田地。 今天秋生叔说好了要教他们播种小麦。 兜明站在地头眺望,田里没人,连坨坨和梁树叶都不在。 不应该呀。他离开家之前,还听坨坨说,马上去找秋生叔。 莫不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情耽误了 兜明快步往秋生家赶。 远远地,他瞧见自家田里站了几个人,正是秋生、秀娘、坨坨和梁树叶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