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是辅佐他,帮助他,只是说上几句温暖的贴心话,那也足以给予青年足够的慰藉了。
但是现实却并不如他所愿,反而玩笑性质地给了他一巴掌。
——
“……我很抱歉。”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青年缓缓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让他难过,少年只得苦恼地半闭上了眼,尽量委婉了说辞地继续相劝。
“但为了你,桑尼,我不得不说,也许教父的命令是对的。”
这一巴掌虽算不上疼痛,却拍碎了他这些日子以来总是暗怀于心的幻想。
得到对方的回答,桑蒂诺既感到意料之中又不免感到失落,而这些虽不至于动摇他的决定,不过还是让他熄灭了让对方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的心思。
瞧瞧汤姆口中念念不忘的那几个词吧。
危险、教父、我们。
多么熟悉的说辞,几天之前才刚刚从某个人的嘴里听到过,熟悉到他自己几乎都要倒背如流。
汤姆·黑根已经完全被他所崇拜的养父说服了,哪里还顾得上他的好兄弟桑蒂诺·柯里昂呢?
想到这里,多日调查已来遭受到的诸多不顺一幕幕地浮现在桑蒂诺的脑海中:
朋友的游疑,手下人的不理解,调查对象的不配合。
许多明明本应该更亲近自己、相信自己的人们,却在唐·柯里昂下达命令的那一刻,如同接到了上帝的旨意,不约而同地选择背离了阵营,站在桑蒂诺·柯里昂的对立面。
誓言已出,再加上他实在是没发现有任何奇怪的地方,青年下意识地忽略地、或者说是不愿考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决定的可能性。
这一切的一切,在种种复杂的情绪的催动下,化作了一股浓重的无奈直直地冲上了他的大脑,迫使他强熄了满腔的烦躁,如同一台老旧的机器,一边强行运转着,一边强装淡定吐出一声声略显沉重的呼吸。
“我知道,在你们眼中父亲总是对的,而这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确实没有做过错事,不过,你凭什么觉得我——”凭什么觉得我就是错的,我就做不到呢?
在说到这里时,他顿了顿,差点就要将脑海中那些颇有些示弱感的话语脱口说出了,这太过羞耻了!柯里昂家的长子哪里能允许这样的场景出现?!
桑蒂诺摇了摇脑袋,然后就像是已经成功地把这奇葩的情绪波动晃出了自己的脑袋一样,看向汤姆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你不认可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需要你的支持!”
“总之,我……也能处理好这件事,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把握住,我一定会证明——”
青年不愿意再进行这场不顺心的谈话,于是扭过头转身就走,完全无视了对方微颤着嘴唇,一副还要说些什么的神情,连带着没有说完的话也湮灭在了胸腔深处。
*
“你不该直接告诉桑尼的。”
望着自家大哥的空落落的背影,老老实实待在一旁观战许久并默默充当着背景板的弗雷迪扭过了头,看向汤姆说道。
“你知道他会生气,他不喜欢大家否定他,尤其是你,哪怕你是因为赞同父亲才这么做的。”
两人之间的纠葛弗雷迪看得真切,分析地也恰到好处。
“即使父亲真的有什么嘱咐,你为什么不能骗骗他,哄哄他呢?告诉他,你支持他,因为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想桑尼听到这个一定会很高兴。”
性格更加柔和、做起事情来采取的解决方法更加委婉、相比起其他几个兄弟来更有一副圆滑的商人做派的弗雷迪对此表示很不理解,并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以及安慰。
“如果你是怕桑尼会在事后怨你对他隐瞒,那也不是什么大事,要知道,桑尼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到最后他顶多会嘴上说你几句,然后你们打一架,之后他肯定就会原谅你了。”
弗雷迪皱了皱鼻子,两条粗粗的眉毛跟着一扭一扭的,那张众位兄弟姐妹中最为肖似长兄的小号爱神脸看得汤姆·黑根不由得一阵恍惚。
“是的,桑尼会为此生气。”
被戳穿了担忧的心事,同样凝视着桑尼离去的背影,直至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喃喃的轻语才缓缓地从汤姆·黑根的口中吐出。
“但是我做不到那样,我不想骗他,我宁愿现在主动向他坦诚一切,宁愿他生我的气,宁愿他骂我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叛徒,也不愿意助长他错误的想法。我不是说他不应该搅合进这件事,我只是觉得他现在的情绪不对,简直就像是在意气用事,做起事情来完全不看后果!如果……如果他因此而出了什么事……”
汤姆停了下来,不敢继续往下细说——仅仅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他就感到了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于是,在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两跳后,像是发誓一般,他最终做出了决定。
“上帝啊,绝不能放任桑蒂诺一人,我必须和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