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只有两炷香不到的短暂时间,忽见烟波浩渺的远方,那看似寂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海面上,突然冒出来一个细不可察的黑点。
不注意看的话,真的以为只是月色星空里一粒微不足道的芝麻黑点,或者被阵风刮断飘落,浮沉在无际海面上的一截黑色的树叉。
但精神力高度集中的牛二蛋,却是立马发现了这个黑点的不同寻常,实在是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点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快速移动的。
而且,它快速移动的方向,不是其他的漫无边际,正是朝着凶山这头的堤岸而来。
来了,来了,你们终于来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凤家并不在灯火阑珊处,不消说,远方快速移动的黑点,必然是和神秘的凤家有着密切的关系。
如果近距离仔细观察此时的牛二蛋,虽然他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但手心照样是微微见汗,尤其是他脸上的表情,也是略显紧张。
盼星星,盼月亮,实在是期盼这一刻太久太久了,从他得到跛马主人卢三的精神力密谱开始,距今已经足足数十年之遥远。
沧海桑田,虽然心头依然平静如许,但无疑随着黑点的出现,二蛋的内心深处,某根深藏的心弦被彻底地触动。
随着这黑点的越来越接近,他这根被压抑许久的承诺之弦,终会如脱缰的野马般彻底地爆发。
一路走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从家乡静州,大江边的小树林邂逅跛马起,它的人生历程,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一路寻寻觅觅,苦苦的寻找各种各样的线索,只是为了一个拾人牙慧的承诺,一个男人的承诺。
从静州,到姑苏,从姑苏城主府,偶遇金盖山,跟随龟田的败军一路东渡,再到叱咤风云的东海往事,却是最终鹬蚌相争,两败俱伤。
自从踏足这块完全陌生的扶桑之地,倒也算得上顺风顺水,虽有波澜云诡,倒也凭借他的智慧有惊无险地渡过每一次艰难的考验。
蓦然回首,眼前十数海里外的地方,或许就是一切答案的源头。
咫尺天涯,错过就是一生一世,而一切的答案,成功的与否,或许解密这一切疑问的钥匙,终将落在眼前即将到达的这艘全身黝黑的乌篷船上。
一艘并不算大的船只,它摇摇晃晃地径直行来,却是足够的快捷,自是远不能和船长凤三曾经驾驶的大型捕捞船相媲美。
颇为奇怪的,这艘里外结构极度简易的船只,却是通体全黑,就连船舱中间搭起半幅遮风挡雨的乌篷,同样也是通体黑色,而不是相对较浅的乌青色。
在姑苏的那些年,因为地处江南水乡,牛二蛋对于这种式样的乌篷船并不陌生,遍地都是小桥流水人家的逸静生活,江南的水路更是纵横交错,而乌篷船,实是便于百姓出行的重要交通工具。
虽是月圆之夜,但这如水的夜色依然朦胧,还是不能和白天相媲美,而这突兀冒出的通体黑船,更是给这北海里最为特殊的一段奇险水路,平添更多的神秘和诡异。
船只诡异也就罢了,而船上之人,一个高大的黑影,却是更加的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
只见狭小的船舱甲板之上,迎着岸边的方向站立着一位同样全身黑衣黑裤的高大汉子,就连他的脑袋,也是被全黑的面纱和黑布所笼罩,只是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密切注视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他壮硕的胳膊,虽然被厚厚一层黑色衣物所覆盖,但只是轻点分置船身两侧的两根同样乌黑的船桨,尖头的乌篷船,就劈波斩浪快速向前窜出了一大截。
牛二蛋虽然从未划过这种船,但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艘诡异黑船的材质颇为特殊,而整艘小船的制造工艺,也是远不同于一般的那种。
现在非常时刻,可不是他认真研究这艘奇怪船只材质的时候,他不仅是目光紧紧地盯着这艘已经逐渐接近虎王小白的小船,更是将精神力牢牢地锁定,那位屹立船头位置的黑衣人身上。
蹊跷的是,整艘小船除了这名还算健硕的黑衣人,并没有其他任何物事,至于凤家的置换圣女,更是连影子都没看到。
看来,对面的凤家必然是听到了小白虎啸的异常,但他们相距甚远,并不知道相邻的凶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在未到百年的时候,就急切地响起了这约定俗成的接头声音。
月圆之夜的时间,以及凶山虎王有规律的三声咆哮,这些特征,都是约定俗成的接头必然条件,也是作不得任何假的。
凤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只能是派遣一艘船只过来探究一番,那一头的凶山,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牛二蛋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无比地确认,已经近在眼前的黑衣人,他虽然相比普通人更为健硕一点,实则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几乎没有任何的修为。
对于这种天上掉下来的美食,他自然是照单接受的份,也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气,就轻飘飘地一个疾若闪电的纵跃,将他彻底地放倒。
时间紧急,他并不想浪费太多的口舌和一个打前哨的多啰嗦,实在是事件有变。
对方只是单独派一个伙计过来,而偏偏没有派遣圣女过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