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目光,王诩忽地笑了。
紧接着,李信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这是今日中午本将亲自射落的信鸽上所携带的密信,里面是韩王的命令,目的地正是墨城,他声称已经和楚王协商好,楚军就埋伏在墨城两侧,让韩军尽管诈败便是。”
“如果按你的计划来,如今我军已经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了!”王诩冷笑道。
“这...这怎么可能!”李信瞪大了双眼,他拿起被王诩甩在桌上的密信反复阅读,“不可能,这定是你伪造的!”
“本将射落信鸽的全过程皆有公子从旁观看,他亲眼看着我蒙恬把密信从鸽子上取下来,你说我伪造,那就拿出证据来。”
王诩看向扶苏,扶苏浑身一震,他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难以言明的坚毅,随即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蒙将军射落信鸽的全过程我都看到了。”
扶苏是始皇长子,军中素有威信,他的话分量不轻,一时间帐内诸将议论纷纷。
王诩偏过头,深深地看了扶苏一眼。
“李信战略有误,贪功冒进,来人,送他回去冷静一下!”
“不可能,你绝对是伪造的书信!”李信怒发冲冠,“左廷,魏和,朱毅!”
“末将在!”李信身后有三名将领齐齐起身,手握剑柄,随时准备听候命令。
他们三人乃是李信的嫡系,死忠。
“哼,你们好大的胆!”王诩拍案而起,一步步走下台阶,目光如炬直刺他们的眼眸,“身为秦将,危难时不思如何报国,反倒打算窝里横,真当我大秦军法是摆设?!”
“今日,你等三人如敢拔剑,皆以反叛罪论处!”
王诩步伐不停,一直走到李信面前。
“你我同为秦将,危难之际更该联手抗敌,今日你既有错,理应受罚,如今却因此而心怀怨念,难道是本将对你的处罚不够公正吗?”
李信看着蒙恬眸中的正气之色,不禁脸上微微泛红,自知理亏的他刚刚的确是一时冲动,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气不过,于是他愤愤道:“难道日后你犯了错,我也有权力处罚吗?”
“我不会犯错,如果犯错也不只是我一人犯错。”王诩笑了,“因为本将不会搞一言堂,最终的决策与执行既取决于你我,更取决于他们。”
“如果诸将众志成城,兵士前赴后继,即便此事真的错了,那么本将依然可以相信:凭我大秦虎狼之师,仍然能够战胜一切来犯之敌!”
此言一出众将凛然,扶苏眼中更是闪过异彩。
蒙恬不愧是军中老将,短短几句话就把军中风气拨乱反正,看来父皇说的没错,自己在他身上要学的还有很多。
“有你这句话,我李信服了!说起来本将也并非小气之人,军中既然有规矩,那么我决策有误甘愿受罚!”
果然,王诩这一番情真意切之言令李信的心神有所动摇。
最终,下定决心的李信转头看向被自己点名起立后惴惴不安的三人,吩咐道:“你三人且听蒙将军的话,如果他说的不对,尽管指出来,本将倒要看他脸红不脸红!”
“哈哈,那你可就失算了,本将脸皮厚,即便脸红也看不出来!”王诩笑着补了一句,他们二人也颇有种伴随着误会解开而天高海阔的感觉在其中。
众将闻言,顿时哄笑一片。
李信出去冷静了,王诩旋即看向众人,语气轻快了不少。
“看得出大家的士气回来了不少,但问题就摆在这里,还是需要解决。因此本将冥思苦想了一个方案,或许可以破局。”
“将军请说。”扶苏的眼中带着钦佩。
王诩拔出腰间宝剑,指向在沙盘上一处城池,众人的目光跟随着剑锋聚焦在了那一方城池上。
“此地名为宿春,乃楚王亲卫亲自驻守,实力不凡,论起地理位置更是堪称中央枢纽,四通八达,临近黄河天险。”
“宿春兵精粮足易守难攻,将士们若久攻不下,定会横生变故。”刚刚坐下的朱毅忍不住说道,他不是非要跟王诩过不去,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大军一头插进包围圈里去。
“是啊,宿春实在不是个好地方,将军不妨三思。”就连扶苏也不禁小声质疑,他实在看不出王诩为什么要挑一个最硬的骨头去啃,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诸位,你们猜不到我会选择打宿春,楚韩联军就能猜到吗?他们也不能!”王诩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是第一个要打宿春的理由。”
“第二,谁说一定就要打下宿春,否则我大军必被其活活困死了?”王诩的剑锋指了指横亘在沙盘上的那条宽阔河流,“宿春城外巨木参天,黄河天险就在眼前,如果我大军攻不下宿春,便可建造大舟顺流而下,楚韩大军便只能望尘而莫及!”
“既然这样,为何不直接坐船跑路?”魏和不太适应在蒙恬帐下参与议事,笑得有些腼腆,“末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如今全军上下饥肠辘辘,最好可以暂避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