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王诩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困意,而他一闭上眼就会重现白天发生的血腥场面。
今天,是他第一次杀人,他没有任何负罪感,他只恨自己剑不够锋利。
“老翁头你说,凉帝要弄死我咋办?”王诩用手枕着脑袋,问翁老。
翁老嘿嘿一笑,“那老夫就眼瞅着他弄死你,省的你一天老烦我。”
“老翁头你真坏...”王诩撇了撇嘴。
“可您说如果我再快些,是不是她就不用死了?”王诩忽然又想起那个惨死的女孩,不由得心中一痛。
“孩子,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但你不该纠结于此。”翁长天正色道,他缓缓从识海里钻出来,灵体只有王诩可以看到。
“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刚刚觉醒了武魂,当时大秦正在攻伐天下,隳名城,杀豪杰,连带着百姓也跟着遭殃。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铸造师,武魂也不过是再不过稀松平常的锻造锤,唯一幸运的就是,我是大秦的子民。”翁长天眼中满是惆怅,他似乎是在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王诩没有打断他,而是在一旁静静听着,他知道老翁头肯定不是给他讲个故事那么简单。
“我正为大秦的士兵们打造兵器,战甲,而那时从我铁匠铺前被枷锁捆成一串拖着的便是各国的俘虏,其中也不乏昔日的王公贵族,达官贵人,而更多是百姓。但毫无例外的是,他们都被杀了。”翁长天缓缓说着,说到这儿,他凭空变出一把酒壶,打开泥封,小口喝着。
“大秦把他们都杀了?他们不配活着么?两国交战,关百姓什么事?”王诩听到这里有些气愤,质问道。
“是啊,难道那些人就不配活着?还是说他们个个都有取死之道?我当时在打铁时也是这样想的。”翁长天灌了一大口酒,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随后缓缓说道:“可当六国成了历史之后,我才慢慢理解为什么。”
“百姓在那时终于体会到了乱世终结的滋味,尽管那时大家都很苦,但我总能听到有人说,这日子有盼头了。”
“我也是从那时起,开始静下心来琢磨技艺。而当我从一个普通的铁匠成为了天下敬仰的宗师时,大秦已是盛世。”
“盛世又如何?”王诩好奇地问道。
“盛世,真的很不一样。”翁长天脸上满是怀念之色。
“当我看到他们的无忧无虑的脸,以及见到他们谈起战争时不再是恐惧的幸福模样,再回想二十年前百姓面有菜色,饿殍遍地的场景,我就是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六代秦王为什么励精图治,为什么一定要一统六国!”
“六国的百姓是否枉死我无权评判,可是我知道,那些活着的人,那些百姓,的确在变得更好。”翁长天把酒一口饮尽。
他对着王诩朗声道:“你加了冠,就是男人了,作为大燕的皇子,亿兆黎民的生死,可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所以你不应该纠结于能否救下一个百姓,一些百姓,你应该放开眼看看这辽阔的大燕疆域,这是你家天下,无数人为大燕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所以你不能退缩,你是在为千万大燕百姓而战!”翁长天严肃地说道,王诩也坐直了身板。
“你的剑,老夫在锻造时就已经命名了,名字也很简单,名叫山河社稷剑,也只有山河社稷,值得老夫献身化为剑灵。”
“老头我可是对你小子寄予厚望的,我的剑主大人。”老翁头喝醉了酒,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他歪歪斜斜地钻回了识海。
“你现在就是要好好睡一觉,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老翁头在识海中嘟囔完,倒头就睡。
王诩在那里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坐着,他思考了许多,渐渐地眼中的轻浮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坚毅。
当想通了一切之后,他也和老翁头一样,倒头就睡。
可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凉帝此时可睡不着觉。
夜晚,凉皇宫内。
凉帝兀屠正在和心腹大臣商谈一些事宜,一个暗卫悄然入殿。
兀屠和心腹大臣对视一眼,不由得心中生疑,这么晚了,是什么要紧事?
只见兀屠接过纸条,缓缓展开,双眼突然一片血红,纸条一瞬间碎的连渣都不剩,强大的威压压得一旁的心腹大臣和跪在地下的暗卫有些喘不过气来。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那大臣小心问道。
“朕第七子兀鹫,在大燕被杀了,疑似是大燕二皇子所为。”兀屠强忍滔天怒气,冷冷说道。
“可是大燕的二皇子刚刚觉醒武魂啊,据臣所知,那武魂不过一烧火棍,想来境界也高不到哪去,他怎么有本事杀得了七殿下?”心腹试探性问道。
“这分明是王诩找人杀的。”凉帝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臣有上中下三策,不论是不是王诩动手,都可以报仇,陛下...”心腹思索一番道,很明显,他也认为不可能是王诩杀的,一个刚觉醒了一天武魂的废物能杀掉温神境的七殿下?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滑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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