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而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仁景帝头发微湿,肩膀处还滴着水。
他全然顾不上,快步走上前。
“母后!”
太后躺在床上,半点回应也没有。
仁景帝急切的道:“太医呢,还不快去给太后看看!”
身后的几个太医提着药箱匆匆上前。
却听见一声微凉的声音。
“不必了。”
慕容珩将静安太后的手放回被中,轻轻掖了掖,之后缓缓站起身,朝着仁景帝看过来。
“皇祖母已经去了。”
闻言,仁景帝神色一滞,而后脚步一晃,朝着后面虚浮的退了几步。
王德福立刻将他扶住。
“皇上……请节哀啊。”
仁景帝一把甩开他的手,几步奔到静安太后的床前,伸出颤抖的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后。
之后发出一声恸哭。
“母后……母后!”
殿内的众人纷纷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整个殿中,只有仁景帝悲怆的低泣声。
半晌,身侧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人死不能复生,父皇节哀。”
仁景帝抬头,看见慕容珩站在他的身侧,一向清风霁月的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但是眼眶微红,明显也是隐忍着悲伤。
“珩儿……”
仁景帝拽着静安太后的手,掀起开口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听说太后今日下午邀请了后宫众多嫔妃过来,他以为静安太后身体有好转,批完奏折后,便想过来探望。
结果在半路见靖康宫的人匆匆去找太医,这才知晓太后晚上身体突然急转直下。
慕容珩道:“是皇祖母喊我过来。”
仁景帝转头:“找你做什么?”
他虽然神色悲怆,但是眸色深处,却晃着一抹审视。
慕容珩道。
“皇祖母临终前惦念儿臣,她老人家终其一生也未得到真心人,心中遗憾,便真心希望儿臣日后能与若惜白头偕老。”
听到这话,仁景帝眼中的悲伤,瞬间弥漫开来。
他伸手抚着静安太后的面容,叹息一声。
“母后还是放不下先帝……都已经糊涂了,为何还是放不下呢?”
先帝从未爱过她,甚至可能都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可是她却一直将那个男人放在心底,放了一辈子。
慕容珩缓缓开口,继续道。
“皇祖母一生未得真情,确实遗憾,但是她说,她有一个好儿子。”
闻言,仁景帝神色一怔,之后眼眶红得更加厉害。
静安太后作为他的生母,身份低微,他从七岁开始,便被养在齐贵妃的膝下。
受尽冷眼,百般谋划,终于战战兢兢坐上皇位,等到登基的那一天,才敢力排众议,真正的喊她一声“母后”。
一路走来,母子二人相互扶持,颇为艰辛。
这么多年,他也只有在静安太后面前,才能真正的放下戒心,做一个寻常的儿子。
她是为数不多的,这世上全心全意的真心爱着他的人。
如今却不在了。
而她死前,最惦记的人不是他。
仁景帝微微闭上眼,沉默了几秒,再睁开的时候,眼底悲伤被压下去,清明了不少。
他低声道。
“你们都出去吧,朕想与太后单独待一阵。”
众人应声退下。
慕容珩也转身离开了。
身后,仁景帝看着床上已经没有声息的静安太后,眼中漫上深深的疲惫与悲痛。
他伸手轻轻握着静安太后的手,一瞬间,似是苍老了许多。
半晌,他低低的呢喃。
“母后,您单独唤他来,又是想要说什么呢……”
慕容珩回了东宫。
外面雨下的很大,他回来的时候,如画的眉梢还有水珠滴下,沈若惜上前拿过手帕,给他擦着身上的雨水。
“你病刚好,不能受凉。”
随即吩咐宫人:“去,打热水给太子泡澡。”
“是。”
等宫人离开,沈若惜伸手就要给他脱去身上的衣服。
一边脱,她一边问道。
“太后如何了,此时让你去,是不是已经很不好了?我……”
她的手腕猛然被他攥住,紧紧的。
沈若惜抬眸,却撞见了一双暗潮涌动的眸子。
慕容珩将她的手紧紧压在胸口,似是想要借着她的温度,压下心中那片寒意。
“太后今夜与我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
沈若惜敏锐的察觉了他情绪有些不对。
慕容珩向来是情绪不外露的人,如今眸色深沉,想必是知晓了一些让他震惊的消息。
慕容珩正要开口,却听见远处传来了沉闷的钟声。
三声。
是丧钟。
沈若惜心头一紧:“太后殁了?”
慕容珩微微点头。
此时宫人进来,慕容珩命人将木桶放入内殿的帘中,之后将衣服脱掉,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