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吹来,头顶枝叶沙沙作响。
这风并没带来凉意,而是由灼热的夏风推动着灼热的热浪,一阵一阵的袭来。
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提着湿透的t恤扇风,试图缓解炎热,有几个工作人员大喊着“再取些冰块来!”
薛楠沉默良久,低着头慢慢绞着手里的纸巾:“因为那天,姐姐在参加完比赛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爸妈也在那场车祸中不在了。”
这场车祸改变了他原本的生活轨迹,也改变了他和薛佳的未来。
然而这段往事却解答了顾筠然心中一个埋藏多年的疑问。
他迫不及待的问出来:“所以,你们是因为那场车祸才离开了宣城,去了饶城生活,对吗?”
当年他一直不明白薛佳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犹如人间蒸发,杳无音信。
他一直以为她在宣城生活,直到那次他在饶城遇到她。
而她为什么会到饶城,他并没有细问。
薛楠点头:“我那时候太小了,姐姐高中都没有毕业,又一直躺在病床上,根本没法带着我独自生活。是姨妈下定决心带着我和姐姐来到饶城,才有了今天的生活。”
顾筠然不由得感慨万千。
他意识到薛佳的一生并不顺遂,大部分时候都充满了伤痛与不安,即便是在遇到他之后。
他不晓得她的家庭背景,也不晓得她曾经经历的伤与痛。
她的车祸、背井离乡、大学、职场,他都没有参与。
他只见到她脸上温柔恬静的笑容,从不知道她笑容背后的故事究竟如何。
即便是现在,他也只是一味沉溺在过去他对她的迷恋当中,随后给了现在的她一记重击。
薛楠打开视频,听着手机里传出熟悉的钢琴声,心里涌起各种复杂的情绪:“姐姐原本在音乐上有很高的天赋,可惜那场车祸毁了她的手,她不得不放弃了音乐。”
“什么?”
顾筠然不由得失声。
他突然想起一个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盯着薛楠,鬼使神差的问道:“你姐姐她,是不是伤在了右手?”
“是啊!”
薛楠有些惊讶的望着他:“我姐姐这也跟你说过吗?那场车祸过后,她的右手小手指受了伤,不再灵活,所以不能弹琴,只留下了一条疤,后来也慢慢变淡了,但……”
他耸了耸肩,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时间会冲淡一切,疤痕亦是。
只是表象看着美好,内里依旧不堪重用。
顾筠然抬起头,望着头顶茂密的树叶怔怔出神。
他想起那天晚上,宋嘉仪半梦半醒之际,曾对着自己的右手查看了半天,口中说的是:“这里应该有一道疤才对。”
如果一切都如他所想。
那天晚上的她究竟是带着怎样的欣喜从梦中醒来,又是以怎样绝望的心情重新接受了现实?
是他亲自踏碎了她的梦,也是他亲自送她跌入地狱。
而他还像个洋洋自得的施暴者,全程旁观她的痛苦。
胸口堵塞的厉害,顾筠然抬起右手,一下一下的捶了起来。
“阿楠,你怎么到这里啦!”
顾筠然茫然之中抬头,看见原本还在场中央拍戏的宋嘉仪此刻风尘仆仆的赶来。
她走的比较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刘海都湿透黏在额头上,脸上还有拍摄时不小心沾到的灰尘,显然是下了戏匆匆赶来。
她也不急着擦,拿起桌上纸巾先替薛楠擦汗,动作熟练,表情自然,边说边抱怨:“阿楠,这里边那么热,你要过来等我,怎么都不去车上啊?万一热中暑了怎么办?到时候姨妈要剥我的皮,你可得拦着!”
安安跟在后头像是宋嘉仪的奶妈:“你跑那么快干嘛?跟在后面叫了你半天了!这么个大热天你非要逼我出二两汗!”
“对不起啊安安,我着急过来,没听到你叫我。”
宋嘉仪对着安安做了个抱歉的动作,拉着薛楠就往车上走:“先上车凉快一会吧!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薛楠对她的体贴感到难为情:“姐,我没事,我怎么说也是男孩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中暑啊?”
“这是什么逻辑?男孩子就不会轻易中暑嘛?”
“哈哈,也不是,但是你穿这么多戏服还跑那么快,你都不担心自己先中暑吗?
“那能一样吗?我天天这么穿,已经热习惯了!”
“这也能习惯吗?”
“不习惯也要习惯,习惯习惯就好了!”
“不是,我是说……哎……算啦……”
薛楠挠着头,跟宋嘉仪走远了。
安安站在原地喘了半天粗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抬头看到顾筠然,后者的脸上带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不过她也懒得读懂。
一个人能在如此燥热的环境当中保持冷静,本身就足够怪异。
她盯着顾筠然,冷不丁说道:“你说,她为什么那么在意薛楠呢?”
顾筠然的思绪还在游走太空,闻言勉强打起精神,面上浮起一丝苦笑。
他心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