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苏锦兰便多说了一句:“小顾,你如果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转过头对薛楠道:“阿楠,你顾大哥拍戏很忙,跟我这些上班族不一样。以后你不要再叫人家过来了!”
“知道了,姨妈。”
薛楠吐了个舌头。
顾筠然解释道:“和阿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主动要来的。”
薛楠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苏锦兰毫不留情,直接对顾筠然道:“那也不行!小顾,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平时工作又这么忙,小佳也不希望看到你为她这样的!”
顾筠然沉默不语,视线闪烁不定。
苏锦兰又道:“小顾,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顾筠然垂下头,脸上一片黯然之色。
“苏阿姨,您就让我来看看她吧……她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多孤单啊……”
苏锦兰在心里默默叹气。
罢了,随他去吧。
她转过头对薛楠道:“阿楠,我们走吧。”
薛楠看着顾筠然,神色有些犹豫不决:“可是,顾大哥他还在这里啊!”
苏锦兰拉着他道:“让小顾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吧。”
他刚刚那样说话,摆明了对小佳还未忘情,总要留一点时间叫他同小佳单独待一会吧。
薛楠明白了苏锦兰的意思,对顾筠然道:“顾大哥,那我们先走了!”
顾筠然点点头。
很快墓碑前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个时节的墓园还有些冷,到处都有人在祭拜,各自都在忙着缅怀自己的家人。
他半蹲在墓碑前,将言清提前准备的东西一一摆好。
言清准备的东西有些多,多到墓碑前有些摆不下,他只好发挥堆叠能力,将它们一一摆好。
很快,墓碑前便摆满了水果、点心、糖果,甚至还有两杯不同口味的奶茶,一左一右放着,快要将墓碑上的字遮住了。
顾筠然拿出纸巾,将墓碑上笑着的人擦了又擦。
那墓碑其实很干净,照片也一尘不染,苏锦兰刚刚已经擦过一遍了。
但他依然试图用这种方法,表达自己对她的珍惜与不舍。
擦完之后,他将另一个袋子拆开。
里面放着的亿元大钞和花样繁多的“别墅”、“跑车”、“爱疯”、“电脑”,甚至还有“帅哥”的各种花式通货。
看得顾筠然怔怔发笑。
笑着笑着,眼泪便开始落下来。
他记得自己将里头的帅哥挑出来,带着轻松的口吻调侃:“帅哥可不行啊,不能烧给你啊这个……”
他抬头眺望远方,试图将眼里的泪意逼回去。
不远处,一位头戴白花,年纪不大的女生怀里抱着一束菊花,正哭得涕泪横流,嘴里不住叫着“爸爸,不是说好下班带我去吃红烧肉吗?”
一旁的妈妈也跟着不住擦眼泪,但还是努力的安慰女儿:“囡囡,爸爸也不是故意的……”
顾筠然转开了目光,心里那股压抑的感觉更沉重了。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但难过是一样的难过,痛苦是一样的痛苦。
他记得薛佳的一颦一笑,记得她与他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记得她与他十指相扣时的紧张与不安,也记得她小鹿一样的眼神里带着想看他又不敢看他的羞涩。
她所有的所有他都记得。
他还记得,她曾经那双爱笑的眼睛里常常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少年时的他当时并不能理解。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种承载了过多东西的眼神。
他记得她曾说过梵高是“众人笑我太疯癫,我笑旁人看不穿”,是“上帝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他也记得当时所有人对她这番见解的惊讶,包括当时的他自己。
“你应该不知道的。”
这是他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但是也没有关系。”
“我本来是那样觉得的。”
顾筠然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他说的十分缓慢,即便串联起来,旁人也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说什么。
“因为我觉得,反正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和你提起来,然后你再感叹一句:‘哦,原来是这样!’”
“那样……就很好。”
“但是……但是……”
他接连几个但是,都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知道他所预设的所有未来,都是在薛佳还活着的前提下才能够继续。
顾筠然站在墓碑前低垂着头,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笼罩了他。
“来不及了……我没想过会来不及……”
顾筠然的手指轻轻颤抖起来。
“明明就应该是一段很好的开始,我们相知,相识,相爱,相守,这样才对。”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来不及……”
过往的记忆循环播放,将他反复拉回他失去她的那一天,反复到他觉得就像一场通关游戏。
他输了,还可以继续闯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