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宋嘉仪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心里一半欢呼雀跃,一半充满疑问。
他看着宋嘉仪极其自然的同他说话,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等下中午吃什么”之类的话题。
她带他去购物,她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进了商场直奔他喜欢的品牌而去,结账时自然而然走向收银台,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做了无数遍。
就连吃饭的时候,她都主动同服务员打好招呼“请和厨房说一下,做菜的时候不要放姜和葱丝”。
他的满腔疑惑被心底涌起的熟悉感扑灭。
他看着宋嘉仪的身影和姐姐的身影重合起来,那句从小到大唤了无数次的称呼不自觉脱口而出。
“姐姐?”
也是这么一句话,让他从梦里清醒过来。
他和宋嘉仪齐齐一震,抬头向对方看去。
宋嘉仪正在替他盛汤,鲜美的鱼汤配上奶白的豆腐,用汤勺一点一点盛入精致的碗中。
汤勺碰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嘉仪抬起头来看他,她的表情微微迷惑,似乎试图从他脸上搜寻他这样叫她的原因。
薛楠如梦初醒,立刻惶恐着低下了头:“对不起,宋小姐,我……我刚刚不小心把你当成了我姐姐——”
“没关系,你可以叫我姐姐,我确实比你大,叫姐姐没有错。”
宋嘉仪将汤盛好,放到他面前,十分平静的看着他:“你就叫我姐姐好了。”
声音似乎有点怪怪的。
薛楠又抬起头来看她。
宋嘉仪面色如常,并无不妥。
果然是自己多心了吗?
“我……”
虽然宋嘉仪并不介意他刚刚的失言,可真正让他叫她姐姐,他反而犹豫起来。
在他心中姐姐只有一位,旁人不可取代。
宋嘉仪仿佛洞穿了他的想法,唇角泛起一个微笑:“阿楠,姐姐只是一个称呼,叫了这个称呼不代表就会取代那个人,你以后还会遇到许多比你大的女孩子,她们都是姐姐,一样只是称呼,但并不代表某一个人,不要弄错了!”
薛楠又迷惘了,思绪不自觉回到从前某个他熟悉的场景。
“阿楠,与人强行相争没有多大意义,今天他们欺负你,你就一定要欺负回来的话,那是眼界不够长远。你要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去打败他们,不要被他们带着节奏走。”
“他们人多势众,武力强壮,硬碰硬必然是你输,但你若是学会分散武力逐个击破,他们未必是你的对手。”
“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鼓励你去报复他们,姐姐还是希望你不要在这种地方浪费自己的精力。”
“正所谓高度不够,看到的都是问题;格局太小,纠结的都是鸡毛蒜皮。今天你在路边遇到一只狗冲你狂吠骂街,你总不能对着狗再骂回去吧?”
连说话的方式都如此相像,叫他如何分辨清楚。
“宋小姐,你到底……你和我姐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对她这么熟悉?”
那时,宋嘉仪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看不明白。
“我是和薛佳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
“一年前我在西班牙受了伤,脑部受到撞击,忘记了许多事情,包括我认识你姐姐这件事情。”
“最近渐渐想起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薛佳不在了,我作为她的朋友,自然有义务照顾她的弟弟。”
“顾大哥,事情就是这样。”
薛楠将他与宋嘉仪见面的细节和盘托出,期待能让顾筠然就此对宋嘉仪改观。
他在心里盼望着所有事情都朝好的方向去发展。
毕竟都是同样作为姐姐的朋友,同样都很照顾他,能够友好相处就好了。
不幸的是顾筠然并不这么认为。
顾筠然气得双唇发抖,骨节咔咔作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些话,你听谁说的?宋嘉仪吗?”
薛楠不疑有他,答的赤诚坦荡:“是啊!”
以后会好起来的吧,他想。
顾筠然一拳砸向玉案。
“哗啦”一声,玉案上的粉彩观音瓶应声而碎。
工作人员齐齐转过头来看他。
道具组一个箭步冲过来,跪在地上拾起碎片:“这……这可怎么办才好,这……一时之间让我从哪去准备一个新的?”
言清立刻赶过来赔笑:“对不起啊老师,阿然也是不小心,他不是故意打碎的,你千万不要生气啊!那个……咱们旁边还有好多剧组呢,要不您去借一下……哦不不不,不好意思,我去借一下,您看成不?”
道具老师一脸心疼的望着手里的碎瓷片:“你知道这个花瓶多少钱吗?”
他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仿佛碎的不是一个花瓶,而是他的祖传家宝。
“这……”
言清愣住了,盯着碎裂的瓷盘挠头。
这难道不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陶瓷花瓶吗?
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什么不成?
不会吧?看起来就是很普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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