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行听着沈落溪如此绝情而不留余地的话,心底既是欣慰,又莫名多了些不安。
她当真能做到与萧越泽一刀两断么?
许是一夜没休息好的缘故,此刻服下安神补气的汤药,淡淡的倦意拂过沈落溪的眉眼。
穆行见状,识趣地站起身,轻声道:“将军,你这几日要好生调养,谈判的事儿就先交与我吧。”
沈落溪不置一词地颔首,视作默认。
殿外,江玉颜远远地便瞧见萧越泽失落落魄地站在院门口,似乎踌躇不前的模样。
“萧小公爷,你这是怎的了?现下已经是巳时了,莫不是沈姑娘还没有起身?”
话虽是如此问,江玉颜却隐约觉着昨日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否则。
萧越泽断断不会如此。
萧越泽沉寂着眸色,嘴角牵动时染上了些许的克制:
“落溪受了伤,穆先生正在里面照顾她。”
穆行在里面?
江玉颜心头的疑窦更深。
按理来说,萧越泽与沈落溪两情相悦,这种时候该是他悉心照料才是。
怎么会由穆行来代劳?
除非……
萧越泽做了什么对不住沈落溪的事儿。
“萧小公爷,我认识沈姑娘的时日虽然不算长,但我知道她这人最是心胸宽广,若不是你做的事儿过分了,她定不会这么恼你。”
江玉颜敛去了脸上的温和,目色犀利地提点道:“既然做错了事,就不要再这儿作无谓的挣扎,去想办法弥补过错才是当前最要紧的。”
弥补?
萧越泽的眉心微动,片刻后,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里缓缓爬上了一抹决绝。
萧越泽丢下一句“我知道了,多谢”,便转身离去。
江玉颜注视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
穆行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和硕公主,你是来找将军的么?她才用过药,这会儿须得静心休息才好,若事情不算紧急,不如你待下午的时候再来寻她吧。”
江玉颜闻言,忙摆了摆手,“不急,我就是想告诉沈姑娘一声,尚锦昨天半夜的时候已经醒过来了,另外……”
江玉颜似乎是转念想到了什么,话到了嘴边,又犹豫是否该说。
“和硕公主是有何难言之隐?如果信得过穆某,但说无妨。”
穆行的言语温和有礼,眼眸里漾着一派云淡风轻。
江玉颜不觉放下了心间的防备,如实道:
“我刚才见着了萧小公爷,与他说了会子话,在我提到他可以弥补过错的时候,他便忽然离开了,我有些担心他会有什么危险。”
听到话末,穆行的眼尾适时地掠过几分若有所思。
沈落溪想要的不过是天极子的性命。
如果萧越泽想要弥补挽回,那便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可天极子此人诡计多端,城府颇深,这次就连沈落溪都深受其害。
那么。
萧越泽果真能让沈落溪得偿所愿么?
“应当是不会的,小公爷不会这般莽撞行事,或许他是去为溪太医寻能养身培元的灵丹妙药去了呢?公主放宽心就好。”
穆行的语气与表情皆完美得没有一丝错漏。
江玉颜也只当自个儿是在杞人忧天。
同穆行提了句“我晚些时候再来吧”,她便出了院子。
下午,江玉颜掐算着时辰匆匆而来,正巧瞧见沈落溪坐在梨树下,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沈姑娘,你和小公爷之间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我觉着……”
江玉颜欲为萧越泽说几句好话,不想才开了个头,就被沈落溪以眼神制止。
“玉颜,我现在不想听到有关这个人的只言片语。”
女子说话时的音量不算高,甚至因着春风掠过,声线又染上了些缥缈与不真实的意蕴。
“好吧。”
江玉颜只能暂时按下憋了一中午的话,而后将话头引向了另一处:
“尚锦醒来后,就一直想要寻机会谢谢你,我告诉他你这几日不得空。”
沈落溪静静听着江玉颜的叙述,她的面容平静,恍若枝头绽放的洁白梨花,不争春色却温柔强大。
“手术能够成功,离不开他本身强烈的求生意志,我倒是想再问你一句话,你当真不介意他是个太监么?”
江玉颜没有犹豫,一字一顿,答得极为认真:
“不介意,我爱的是他的品性,他的为人,即使下半辈子都无法孕育儿女,我也甘之如饴。”
沈落溪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和煦的日光为她镀上了几分暖色。
“我若说我有法子能帮他变回正常男子,你可愿意?”
江玉颜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耳朵究竟听到了什么,眼仁发出剧烈的颤动,几度欲启唇,却不慎咬到了自个儿的舌头。
“嘶——”
江玉颜顾不得舌尖处传来的细密的疼痛,忙急声追问道:
“沈姑娘,你这话可当真?我当然是愿意的!如果尚锦是正常男人的话,父皇他一定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