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泽的提议正合沈落溪的意。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径直朝着东南角的秋猎园走去。
走近秋猎园,猛兽发性时的嘶吼声与惊慌逃窜的呼救声交织在一起,显得诡异又刺耳。
“这个狗皇帝竟如此丧心病狂,以诱惑猛虎来追击无辜瘦弱的小太监!”
透过猎园外的高墙围栏,沈落溪清楚地瞧见被追逐的小太监面色惨白,体力已然逼近边缘。
这时。
坐在上首看戏的上元帝君似乎仍嫌不过瘾,随手一指,命令道:
“你去那个小太监背后绑一块肉,记着,肉要最新鲜最嫩的。”
被指到的御前太监康聪听罢,三魂被吓散了七魄。
为了防止猛虎伤着上元帝君,他们提前三日便不再喂它任何食物。
若此时将肉放在它跟前,那被追的人岂不是要跟着被撕成肉沫儿?!
“奴……奴才遵旨。”
康聪手里提着一块肉,硬着头皮走进围场。
“康公公,小的求您了,放我一条生路了,我当真是跑不动了。”
小太监哀求地看向康聪,干裂开的嘴唇更是没有一丝的血色。
“不是我不想救你,这是陛下的吩咐,不过这肉已经有些腐败了的,想来那猛虎应当不太爱吃。”
康聪手下的动作系得缓慢,直至上首传来帝君不耐烦的催促声,他才无奈地一步步起身离去。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余下的,就只能看这小太监的命数如何了。
猛虎被重新放了出来,湿漉漉的鼻子一嗅,便疾驰着朝小太监所在的方向飞扑而去。
“啊!救命啊!”
小太监挣扎着想要逃跑,裤脚却是教猛虎死死地咬住,动弹不得。
就在小太监的腿快要被咬断之时,一记银针以极快的速度刺向猛虎伸出的舌头当中。
下一秒。
刚才还恨不得立刻把小太监拆吃入腹的猛虎,现下僵硬地张大嘴,口水顺着齿的缝隙淌下,姿势莫名的滑稽。
“康聪,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那老虎好端端的不动了?”
上元帝君正看到兴头上,不想等了半天,竟是什么都没发生,眸色当即阴得越发厉害。
康聪隐晦地瞥了眼银针飞来的方向,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而后小心地答道:“许是猛虎因这会子天气太热,不大爱动弹了。”
本以为上元帝君会就此作罢,谁料他的视线一转,饶有兴致地开口道:
“既然这老虎不行了,不如就把那只雪豹放出来吧,它的速度可是要比最上等的汗血宝马还要快上十倍不止的。”
雪豹乃是江明朗早前为博上元帝君欢心,特意命数百名精壮武士从北疆生擒了来的。
据说光是为了捉住这只雪豹,就死了足足上百人。
甚至平日里隔着铁笼来喂养这雪豹的宫人,也已被活活咬死了五六个人。
当用玄铁铸就而成的笼门打开,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豹子步步逼近。
天边儿的太阳也在此刻被淹没在阴沉沉的乌云中,围场内的气氛骤然转为肃杀。
小太监绝望地闭上了眼。
可不知为何,想象中的剧痛并未落下,耳畔适时传来上元帝君的责问——
“你是何人?竟然敢擅自闯入秋猎园,该当何罪!”
沈落溪莞尔一笑,态度不卑不亢,“属下乃是九千岁身边儿的张晋,特奉九千岁的令来为陛下驯兽。”
提及到九千岁的名字,上元帝君的面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他上下打量了眼沈落溪,语气轻蔑:“这雪豹可不是一般的猛兽,就凭你?也能驯服得了它?”
现下沈落溪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是教那雪豹定在原处,一动不动的模样。
沈落溪轻轻抬眼,却是看向那头近在迟尺的雪豹,气场傲然:
“能不能行,陛下待会儿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好,既然你这么胸有成竹,朕就给你个机会,让这豹子动起来,让朕瞧瞧你究竟有几斤几两。”
沈落溪颔首应了声“是”。
萧越泽带离小太监退出围场,在经过沈落溪身侧时,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沉声提醒道:“你小心些。”
虽说他的将军本就是万里挑一的驯兽师,曾经徒手驯服了一只烈性极强的酋耳。
但那终归是三年前的事了。
沈落溪递给萧越泽一个尽管安心的眼神,余光目送着他们离去后,她的嘴角半勾,周身那种可睥睨一切的轻狂骤然迸发。
雪豹的穴道解开,仰天长啸,那双泛着幽光的眸子里充斥着对沈落溪的忌惮与凶狠。
一人一兽彼此对峙,似乎一触即发。
暗处,赵海心有余悸地转头望向缄默不语的九千岁,问道:
“九千岁,这张晋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哪里能制服得了雪豹,定然是一时糊涂了!”
原本九千岁在允准了沈落溪要去当值后,便要回提督府的。
可走到半路,又忽地变了主意。
赵海原先还奇怪,等跟着九千岁到了这秋猎园外,才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