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清二话末的反问,沈落溪的眉尾处不由划过一抹兴色。
她环抱着双臂,眉眼缓缓舒展开来,似笑非笑道:“那你觉着我该是什么样儿的人呢,嗯?”
清二似乎没想到沈落溪竟是又将问题原封不动地抛回给了他,脸上的表情不免变得有些难看。
“我怎么知道!你这女子委实是狡诈得很,说不定你是景国埋藏在云国的奸细,只为了挑拨云国和我们上元之间的情谊!”
话音落下,先传入清二耳中的并不是沈落溪的辩驳,而是来自穆行的那声嗤笑。
清二恶狠狠地剜向穆行,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笑什么!莫不是被我戳中了痛脚,恼羞成怒了吧!”
穆行不怒反笑,只是嘴角挑起的笑意中更多了几分讥诮:
“我笑你白长了一对儿眼睛,却识人不清,果真是愚不可及!”
无论谁背叛云国,他的将军都绝对不会作出任何一分有损云国颜面的事。
沈落溪才是云国永恒不灭的守护神!
清二闻言,冷哼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目光蓦地落在了沈落溪从袖袍中拿出的那方锦匣之上。
锦匣小巧,做工却极为精美,雕刻精致的花纹间反出幽深的绿光,更平添了一分难以言说的诡异。
“清二,这锦匣里面装着的是乃是诱神引,若它进入你的体内,会随着你全身的经脉而四处游走,每一分每一秒对你而言,都会如同生活在针尖刀山上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落溪说话的时候语调并不高,却字字诛心。
她轻轻抬眼看向早已面如菜色的清二,意味深长地继续道:
“你是要乖乖交代清楚你的上家呢,还是尝尝我这诱神引的威力?如何选择,都在你。”
清二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光是这么听沈落溪的描述,他便觉着全身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他的内脏。
“我接这个任务是受我们阁主的命令,至于其它的,我一概不知。”
清二的言辞闪烁,眼珠子更是因心虚而来回瞟动,并不敢直视向沈落溪。
“看来,不让你吃点儿苦头,你是不肯说实话了。”
沈落溪不急不缓地打开锦匣,只见一只双眼凸出,冒着蓝光的蠕虫忽地冒出,一副恨不得钻入清二体内,饱餐一顿的模样。
“乖,不急,待会儿就有好吃的了。”沈落溪安抚似的用指腹轻轻婆娑着蠕虫泛着白的脑顶。
女子温柔的嗓音仿佛一记杀人不见血的刀,不断凌迟着清二濒临崩溃的神经。
清二的冷汗成汩地从颊侧流下,他拼命地向后退去,直至后背紧紧贴上了墙。
“溪……溪太医!我说!我什么都交代!”
就在蠕虫张大口,要从匣子里扑出来的刹那,清二紧闭着眼睛大喊道:“这次的任务不同以往,我只知道我的上家是一位名唤公西先生的男人!”
“啪!”
沈落溪顺势将锦匣合好,随手扔给一旁的穆行,而后蹲在清二身前,盯向他道:
“你的意思是,你们是单线联系,就连你也不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者是谁?”
清二用力地点着头,身体抖得更为厉害:“因为事关两国交好,且又有太子殿下被俘,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落溪闻声,眼底略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公西”这个姓在上元国极为罕见,且更多的时候,是一种高贵世族的象征。
若是真有人能称得上是“公西先生”,便只有她三年前见过的那人了。
穆行似乎也猜到了这位“公西先生”的身份,默契地与沈落溪相对视了一眼后,一前一后出了柴房。
回到二楼雅间,沈落溪正要为自己看一盏茶,穆行适时地将茶盏推向她的身前。
“三年前,在和上元国的那场战役中,我们和这位公西先生打过交道,他名唤公西乘,是公西家族的家主。”
沈落溪轻抿了口温热的茶水,思绪逐渐转回到三年之前。
当时。
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上元国的阴谋被沈落溪识破后,更是处处受制,彻底落了下风。
而也是那位公西先生连夜亲自造访沈落溪的营帐,恳求她鸣金收兵,放上元国一条生路。
“公西先生,我虽是一军主帅,可战争本就无情,若是我们不把你们上元国打痛了,打怕了,来日你们若再犯我边境,又当如何?”
沈落溪彼时身穿银冷色的盔甲,马尾高束,出众艳绝的面容之上显出肃杀。
公西乘叹了口气,而后站起身,向沈落溪郑重地拱手一拜:
“将军,我此行前来,是为了上元国千千万万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战争连绵,国库早已被掏空,国君好战,重税苛政之下,更是惹得民不聊生,若再打下去,上元国怕是真的要灭国了!”
公西乘字字恳切,饶是沈落溪,也不免被他的这份悲悯胸怀所感。
最终。
在公西乘的极力促成下,上元国主动投降,并向云国开放边境互市,倒也维持了三年的和平。
只是可惜……
“后来,我便听闻公西乘被上元帝君所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