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应该有自知之明。 有多大的锅,就做多少饭;有多大的能耐,就做多少事。 自不量力,只会自取灭亡。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自知之明,又何谈知己知彼。 世间最难明白的事物,也往往就是自己,因此自知之明,也并不是人皆有之。 江湖中人都知道,昆仑派掌门雪千鹤是一个贪财极甚之人。这一点,雪千鹤自己当然也清楚。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因此他也根本不清楚,什么事情对于他来说可以做,而什么事他根本碰不得。 昆仑派虽然一直算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可是传到雪千鹤手中之时,已完全沦为三流门派。不仅无力与江湖四大门阀抗争,即便是青城峨嵋之流,声名也远在昆仑之上。 利令智昏,那是对于智者而言。一个本来就很昏庸无能的人,利益只会加速他的灭亡。 雪千鹤得圣殿相助,大着胆子劫了朝庭的赈灾官银,本来已是大逆不道的杀头之罪。可是他毕竟得手了,虽然并不算完美,但也还算暂时安全。于是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野心也开始膨胀。 他从一个朋友口中得知,皇宫之中有一幅绝世名画——韩滉的《五牛图》。他心念一动,便有心取而占之。可是他知道皇宫大内高手如云,自己是万万没有这个本事去取的。 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他惟一的女婿——慢剑神胡代伟。 雪千鹤只有独女,名叫雪轻柔。雪轻柔与胡代伟因一次偶遇,两人一见钟情,并很快私定终生。因为雪千鹤与这个女婿完全合不来,所以他原本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可是雪轻柔却不管不顾,一怒之下与胡代伟双宿双飞,并最终隐居在了京城寒林居中。 雪千鹤自然知道自己是无法说服胡代伟替他偷画的,可是他可以说服自己的女儿。恰逢下月八月十五,正值他诞辰将近,于是便以此为由,让雪轻柔盗画为其祝寿。雪轻柔无法,只得吹起枕边风,说服了胡代伟进宫盗画。 胡代伟其实是个精细人,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如果事发,将会意味着什么?那可是满门抄斩之祸啊! 他也知道,这个主意,定是他那个贪财的老丈所出,因为雪轻柔本身对这些银钱画帛之物,并不是很感兴趣。 他本来无意冒这个险,但他一向对雪轻柔宠爱有佳,不忍违其心意,这才应承下来。况且在他看来,只要他做得精细,定然可以来无影去无踪,完全不留任何线索。 盗画自然十分顺利,便是大内第一高手——锦衣卫指挥使王景浩,也完全找不到任何珠丝马迹。 胡代伟知道丈人雪千鹤六十五岁寿辰将至,遂以为雪轻柔会在贺寿之日当面献画,于是他不加思索,将画交于雪轻柔保管。 雪轻柔毕竟是女流之辈,不知其中利害关系,竟然明目张胆将此画交于天威镖局,让他们押送到昆仑派。天威镖局总镖头扬复友虽然知道其中利害,但因雪轻柔许以重金,终于还是冒险应承了下来。 可是偏偏天威镖局机事不密,被萧王密探探得实情,此事遂发。 萧王虽得知五牛图在天威镖局,却又不知盗画之人是谁,因为他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而且他敢肯定,盗画之案一定与官银之案有某种关联,于是遂决定放长线钓大鱼,假装什么也不知,大大方方放天威镖局出京。 天威镖局镖队被劫,镖师无一生还,此事一石击起千层浪,与此事有关的所有人,都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至于为何千虫教会得到这个消息,其实也是萧王在做怪,因为这个消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 萧王能探得宝画所在,是因为天威镖师当中,本身就有他的探子。他故意将这个消息悄悄传入江湖,目的只是想让盗画之人自乱阵角,竟而露出破绽。盗画之案非同小可,一旦变得世人皆知,那主谋定然知道大祸临头,因此就很可能乱了方寸。 事情的发展无不在萧王预料之中,便是本来与盗画之案无关的圣殿盛凌人,也因此变得惶恐不安。如果雪千鹤事发,那他盛凌人和整个圣殿,也会因为官银之案受到牵连。 昆仑山上,连日笙歌夜舞、不知人事的盛志强,突然收到父亲来信,信中被大骂一通,遂知道事情利害关系。 于是他翻身爬起,直接来到昆仑大殿找到雪千鹤问道:“五牛图是怎么回事?” 雪千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以为是小事一桩,便让我女婿胡代伟顺手盗了出来,不想却惹出这么大乱子来。” “这节骨眼上,你给我惹出这个祸事来,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盛志强怒叱道。 “大公子别急,兴许还有补救之法?”雪千鹤好言相劝道。 “你说,怎么个补救法?拿你脑袋去补么?”盛志强仍然没有好脸色给他。 “你看,画不是还没到我手上么?” “在哪里?” “听说是千虫教劫了天威镖局,那五牛图自然在千虫教了。”雪千鹤小声说道。 “可是我怎么听说,千虫教教主骆百空已经突然消失了。”盛志强用置问的口气说道。 “那正好,咱们把这个黑锅丢给他便是。”雪千鹤突然奸笑道。 “你觉得可能么?”盛志强厉声反问道。 雪千鹤被他这么一问,立马仔细想了想,然后又说道:“这样似乎也不是很妥当。” “废话。说白了,骆百空顶多只是打劫镖师的劫匪,而你女婿胡代伟才是进宫盗画的真凶,你才是这件事的主谋。既然江湖中已经有人知道是天威镖局押送的五牛图,那你觉得就没人知道是你和你女婿盗的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