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下的一幕很温馨。
恍惚中,军装男人的侧影与另一个人重叠,宽阔的肩背,短硬干练的板寸头。
哄孩子的温和语气,都是那么的相像。
“回来了?”
虞晚轻眨眼睫,回拢思绪,看向主位沙发问话的老爷子,先点了点头,随后温柔体贴道:“爷爷,您泡过脚了吗?”
“虫虫在这玩,没吵着您听广播吧?”
沈老爷子笑着摇头,朝孙媳招招手,“过来坐,泡脚的事有勤务兵。”
她坐到老爷子左侧下首,刚好与对面的沈明扬面对面。
“得善斋的烤鸭怎么样?”
老爷子开口说话,勤务兵先一步调低收音机音量。
虞晚不会以为是真问烤鸭口味,用闲聊口吻回答沈老爷子的哑谜。
“烤鸭摆在桌上瞧不出什么门道,那怕多吃几回,也很难悟出一条烤鸭的制作工序。”
“熟知于心的前提,至少是要知道后厨师傅怎样熏烤鸭鸭肉,又是用了什么木料熏烤,其中反复工序,哪怕了解透彻,也很难保证下一次不会失误。”
“所以……只能评得上一句勉强入口。”
老爷子会心一笑,看向虞晚的眼神多了赞许,恰好这时虫虫玩饿了,丢了汽车张着小嘴要求喝奶。
或许是张姐冲的奶粉有些淡,虫虫喝了一口就丢下奶瓶,“啊啊…”
“嘴刁。”
老爷子的一句嘴刁不知道是说虫虫,还是说虞晚。
但屋里人都听出来是夸奖。
沈明扬圈抱着侄儿,不刻意又随意地正视对面人的目光。
他笑着附和老爷子的话,“是有些挑剔。”
所以吃饭的时候,某些人总会挑拣精细菜式,吃大米饭也能几粒米几粒米的往嘴里送。
虞晚心里翻了个白眼,当没听见沈明扬的讽刺,端坐微笑地维持自己一贯的温柔娴静形象。
俗话说的好,长嫂如母,作为嫂子是长辈,跟小叔子计较会显得她肚量小。
所以要迂回着计较。
“虫虫,是不是想玩小木枪了啊?”
虞晚使坏喊保姆,“张姐。”
张姐正拿着奶瓶摇里面的奶疙瘩,听到虞晚喊,立马翻出旁边抽屉里的木手枪给虫虫。
得了手枪的小家伙,直接是一阵“砰砰咚咚”的乱敲。
虞晚也很有责任心,陪儿子比起手势枪玩闹,“虫虫看这里,小心妈妈击中你哦。”
“啪啪——”
她用手指枪回击小家伙,逗得虫虫手舞足蹈,开心地连奶都不喝了。
“啊啊…叭叭……”
“砰!击中你了。”
虫虫玩的笑不停,抱着他的沈明扬却连着挨了好几下敲,小家伙站在他大腿上乱蹦跳,像带钩子的小脚跳得人腿疼。
忍了十几分钟,瞧着母子俩越玩越起劲,沈明扬干脆把侄儿丢给张姐,转头跟老爷子说,“爷爷,我先去楼下休息了,您也早点睡。”
“嗯,去吧。”
老爷子扬了下下巴胡须。
沈明扬作为小叔子,跟老爷子说过话,不能落下对面的嫂子,他皮笑肉不笑地客气,“嫂子带着虫虫也早点休息。”
“明扬也是,你白天参加拉练也辛苦,早点休息对身体好。”
虞晚觉得沈明扬很假很虚伪,当然她也差不了多少。
“年轻人可不能仗着年轻不爱惜身体啊。”
……
后面几天,沈明扬中午和晚上都在老爷子这边吃饭留宿。
直到月中,结束京市国防军大的特训,搭火车回了西宁。
回到西宁一周后,转眼间从西北军区701团的沈排长调升为沈营长。
午间食堂,沈明扬啃着野菜窝头就肉酱,腮帮子都咬得费劲。
有闻着味的过来搭话,“沈营长,你家寄来的肉酱可真香,老远就嗅到肉香味。”
沈明扬勾唇笑,把罐子里的肉酱全抹窝头里夹着吃,“是挺香,我就爱家里这口肉酱,走哪都得有。”
“沈营长,传达室有你的包裹,从京市寄来的。”
话撵着话,才吃完桌上罐子里的肉酱,京市家里又邮了过去。
食堂里吃饭的人多,大多数都只有眼馋嘴馋的份。
*
五月末进入雨季,旱情严重的几省却是滴雨未下,从三月起报道的旱情持续到现在已经白热化。
京市报社工作量大,榕城报社相对比较清闲。
“张会计,有你的包裹。”
“哪寄来的?”
“京市。”
从京市寄来的包裹,张国斌下班拿回家,拆开后,立马惹得沈明娟火冒三丈。
“婚礼?”
“明铃六月要结婚,家里居然没透一点口风,虞晚她是几个意思?”
沈明娟振着手里信纸,情绪崩溃道:“她写这封信是什么意思?是想给我炫耀?还是想羞辱我?”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暴跳如雷的妻子,张国斌敷衍劝了句,“人家只是把你要的羊毛衫邮过来,你别想那么多成不成?”
沈明娟气得哆嗦,一把将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