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穗城到沪市,需要坐三天两夜的火车。
沈明礼跟虞晚轻装出行,于2月11号上午十点到达沪市火车站。
三天前接到电话的吴家人,此时已经等在火车站外的马路边,手里还举着一个自制牌子。
上面写着「沈同志,我是吴雍」。
沈明礼眼神好,隔着人山人海,远远看见来接他们的人。
偏头叮嘱虞晚,“虞虞,紧跟着我,等到了落脚点再换新皮鞋。”
火车站人多,夜里好像下过雨,路面泥泞脏污,虞晚挨了好脚踩,脏不脏顾不上,疼是真的疼。
夫妻俩在灰黑蓝人群中有些扎眼。
男同志长相俊逸,一头板寸,穿深绿军大衣,系一条深灰色羊毛围巾,背上还背了一个黑色防水大背包。
他展臂护着身旁女同志,女同志头上围着碎花宽幅丝巾,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样貌看不清。
身上穿的同样也是军大衣,系一条棕色格纹羊毛围巾,背上背了一个小防水包。
沪市的冬天湿冷多风,带着潮湿气的冷风吹得人鼻头泛红。
虞晚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因为受凉,鼻子也不通。
好不容易走到马路边,到了铁大门外,沈明礼跟来接他们的吴雍说话接头,她转着眼珠子把一条宽宽长长的马路看了又看。
车在哪?
“沈同志,虞同志,路上受累了吧?把背包给我,我帮你们背。”吴雍听了交代,知道沈明礼腰不好,腿也不好,主动帮忙背行李。
沈明礼也不同他假客气,把肩上背包递给他背。
吴雍没想到这么沉,憋着一口气强笑,“我把自行车锁在那边巷子里,要往巷子那边走几步路。”
“走吧。”
沈明礼拿过虞晚装瓶瓶罐罐的小包,想要双肩背,发现带子太短,只能单肩侧背。
跟着他们走的虞晚,冷不丁又打一个喷嚏,抬眼正对上沈明礼目光,发现他正盯着她笑。
“笑什么?没见过感冒啊?”
他不说话,就勾着嘴角笑。
走了十分钟,到了一条巷口有梧桐树的窄巷子。
两辆凤凰牌自行车锁在一起,不远处还有几位老太太坐在背风口说话。
吴雍赶忙把背包卸下来,捆在自行车后座,一边捆绳子一边说,“一会儿我在前头骑自行车,你们跟着我,家里离火车站不远,骑车十几分钟就能到。”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的穿梭在大街小巷。
耳畔时不时能听见亲切的沪市话,乡音让虞晚倍感亲切,她听了几句,刻意扮笨拙学舌。
“呆咋了呢?”
“我呢沪市宁。”
……
沈明礼踩着自行车,听她在后面学人家讲方言,等到了吴家住的老洋楼,虞晚已经能说好几句沪市话。
“明铃说你很聪明,学什么都快,今天算是让我长见识了。”
“从下火车到现在,也就半个小时,你都学了十来句沪市本地话。”
虞晚心底得意哼笑,手还捏着帕子打喷嚏,因为她本来就是沪市人。
“没事,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沈明礼笑着给她留面子,上次好像忘了给虞晚说,奶奶是沪市人,他听得懂沪市话。
“好啊,等你多学几句教我。”
“沈同志,虞同志,上楼吧,给你们安排的住处在二楼。”
吴雍长相斯文,个子中等,背着几十斤的大背包有些吃力,好在已经到了家门口。
“家里简陋,还请两位同志别嫌弃。”
他走前面带路,从一扇双开木门进去,第一眼先看到是回旋木楼梯,没有想象中的吵闹,一楼好像没人。
上到二楼,打扫干净擦得发亮的实木地板,是保留性建筑风格。
楼梯扶手的铁艺工艺也应该是旧时代产物。
二楼只有两个房间,虞晚跟沈明礼被带进右边那间,推开实木门,里面别有洞天。
旧式和上个亡国的结合风格。
实木桌上的青花瓷花瓶和摆件,墙上还有南边的芭蕉叶绘图。
“这间屋子是家里长辈旧居,前几年一直用石砖封门窗,把整间屋子藏在墙后,去年秋天才拆掉封门窗的砖。”
“沪市有许多能逛能玩的地方,像什么糍饭糕、鸡鸭血汤、咕咾肉、咸肉百叶汤等等,要是想买什么羊毛衫、收音机也有很多选择。”
吴雍热情说了一堆,瞧两人都不说话,意识到人家可能是坐火车累了,需要休息。
毕竟一个腰不好腿不好,一个才生完孩子需要养身体。
“两位同志你们先休息,等会我上来叫你们吃午饭,下午我陪你们出去转转。”
吴雍出去后,虞晚一屁股坐椅子上,快速翻起自己背包,拿出军用水壶喝温热水。
暖了下肠胃,又找出白色小药瓶,倒了一粒风寒感冒药丸。
刚要送进嘴,被手快的沈明礼夺走,“吃过饭后再吃药。”
“早吃早起药效,鼻子不通一直打喷嚏实在太难受了。”她取掉包脑袋挡冷风的丝巾,又打一个喷嚏。
“阿嚏——”
“那也先吃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