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精神身体状况都不太好,乔春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跟老爷子说了几句话,挽起衣袖开始大包小揽地收拾屋子,寻要洗的衣服出来洗。
等端着一盆衣服从正屋出来,看到厨房门外,坐在小凳上理葱头,熬中药的贾芬芳,乔春艳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这孝心,早干什么去了?”
贾芬芳没说话,低着头,把理好的一把葱头放进筲箕里,又拿起一把理残叶泥土,掐蔫儿了的葱叶尖。
“你最好是盼着老太太能好,要就这么病下去,你跟老五还是早点腾地住。”
大姑子这话,老太太也说过。
贾芬芳现在是悔得不得了,天天做小伏低,恨不得跪在老太太床前早晚磕头认错,要是时间能回到半个月前,打死她都不说那话。
自从上个月27号,参加完侄女婚礼过后,回铁路局单位上班,主任看到她都是笑脸相迎,以前是她贴着脸捧人家,人家昂着下巴,脸都不带笑的,鼻腔嗯一声。
老太太这段时间身体不好,短短半个月,她连着请了三回假,办公室愣是没人说一句闲话,主任还主动关心她,“家里有事就先紧着家里,可不能光顾工作,忽略家庭。”
“工作上要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出来,能帮忙解决的尽量给你解决,家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单位能帮忙的也不会不管。”
贾芬芳再蠢也回过味来,她这是沾了侄女虞晚的光。
婚礼那天,京市铁路局局长秦藤也在现场,他跟沈家夫人,陆玉珠是同学,家里也算是世交。
当天女方亲戚来得少,又不是他们那个圈层的熟面孔,一眼就认了出来,等知道新娘舅舅还有小婶都是铁路局职工。
秦藤也不介意在自己职位下,给人行点方便。
他们这个圈子的更迭,有人进就有人出,赶早不赶晚,随便漏漏指缝,给人点好处,十几二十年后的事,谁又说得准?
*
从单位请假后,贾芬芳还是有些拿不准,加上不想承认自己蠢,特意回了一趟娘家。
贾芬芳娘家在城南郊县莲儿桥,家里兄弟姐妹多,住都住不开。
回去的时候,只有贾老爷子在家,她把参加侄女婚礼搭100块礼钱的事一说,气得老爷子摔了茶缸子。
“你个驴眼糊屎的玩意,该花钱的时候不花钱,这个时候不上赶着巴结给重礼,还演上清高把戏,你算哪门子大人物,不沾人家光?”
“你想着女婿给我们家礼少,给自家人多。
那你咋不想想,人家摆的酒席,请的人都是什么人物?”
贾芬芳被骂得不敢吱声,臊得半张脸涨红。
她也是当妈的人了,还被老爷子这么骂,实在是丢脸。
“在单位里见到主任都是点头哈腰,这会见到领导的领导,你反而给我拿上乔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贾老爷子嘴巴毒,骂女儿没收过嘴,早知道贾芬芳这么蠢,当年就该把贾莲芳说给乔女婿。
婚礼上男方家请来的客人,随便拎出一个,稍微提携他们丁点儿,都够他们贾家在莲儿桥出人头地。
贾芬芳在婚礼现场不削尖脑袋多跟人家说上两句话,全想了乔林城随了多少礼钱,姑姐和公婆又随了多少礼钱。
光是这么听着,贾老爷子都差点遭气昏过去。
“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去,跪着给你婆婆磕头认错,要真被撵出院子,得罪你嫂子一家,不用亲家动手,老子豁出一把老骨头都要把你打死。”
遭亲爹这么劈头盖脸的骂,贾芬芳也知道自己犯了蠢。
再不念那100块随礼钱,也算明白丈夫为什么骂她鼠目寸光,愚不可及。
亏她当时还跟丈夫吵架,大言不惭说什么侄女嫁得再好,也不稀罕沾人家的光,转眼没多久就遭打脸。
“你不稀罕沾人家的光,有的人稀罕,你每月挣那几十块工资,光能填饱肚子顶什么用?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遭你这么闹,我当初是怎么瞎了眼娶了你?”
乔林城为随礼的事跟贾芬芳吵过两回架,最后一回架吵完,那是再也不跟妻子多说半个字。
气都被她气死了。
*
乔家还没分家,午饭已经分开吃。
中午乔林城没回家,乔春艳陪着老头老太太吃过午饭,下午又陪着老太太在屋子里说话解闷。
乔老太担心完大孙子,又念叨起儿子乔林业,“他那报社工作,怎么总有出不完的公干?”
前头乔济南出事,家里人怕老太太再受刺激,一直哄着说乔林业被单位安排去了外地。
眼下乔春艳只能继续哄着,“外省又不是京市,坐车没那么方便。
听说老四去的地方是在什么山沟里,坐了火车还要坐汽车,没汽车的地方,还要换牛车,最后还要走两三天山路。”
一听那么偏僻,乔老太叹息一声,靠在窗边晒太阳,年纪大了,大热天手脚都是凉的。
正打着瞌睡,院门被人敲响,来的人就是才念叨过的乔林业。
“老四,你出公干回来了?”怕乔林业说漏嘴,乔春艳看到窗外的乔林业,起身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