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大西北,上哪去看到你表弟?”
乔春艳揩了揩泪眼,气道:“你哪有那么多表弟?”
张之璋把前两天到市里火车站接新设备的事简单说了下,“当时是在西宁火车出站口,隔得老远,我瞧见一个人像表弟乔济南,要不是当时我走不开,肯定上前拉住他。”
“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乔济南是我亲表弟,怎么可能看花眼?再说,我前年过年才见过他,又不是五六年没见过,他那身形满街少有,头一个瞧见的就是他。”
乔春艳听得心口一震,想着侄女虞晚结婚那天的事,弟妹刘萍亲口说起去了城北派出所,派出所的人不让见。
这个月月初4号她也跑过一趟城北派出所,同样是不让探视乔济南。
现在想来,难不成出现在西宁火车站的人,真是侄儿乔济南?
“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
“我什么眼神,怎么可能看错?只是他为什么跑到西北来?济南不是在肉联厂上班吗?”
乔春艳没跟儿子说侄儿惹事的事,说了他也帮不上忙,倒惹得他分心影响科研。
意识到有可能是沈家帮的忙,她叮嘱儿子张之璋,“今天这话你跟我说了,就别跟其他人提,家里最近有些事,等过些日子,我再跟你细说。”
拿表弟的事当了挡箭牌,张之璋的耳朵清净不少。
可惜,乔春艳没忘打电话的目的,又吼道:“张之璋,今年过年你必须回来,婚也必须结!”
“我们张家丢不起这个人。”
挂了电话,趁离下午上班还有半个小时,乔春艳踩着自行车跑了一趟城北派出所,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不能探视。
这下,心中的猜测,有了近七成。
乔济南不会重判坐牢这事,从侄女虞晚嫁进沈家那天起,乔家人心里都有数,也是心照不宣的密事。
因乔家一贯看不上靠姻亲办事的作派,当年看刘家就是这样,如今风水轮流转。
沈家也是这么看他们乔家。
想归想,可没想到沈家的行动会这么快,只是为什么选在西宁?
抱着窥破秘事的疑惑,乔春艳回了肉联厂,她也不敢和娘家人提,怕走漏风声,害了侄儿乔济南。
沈家没通知一声,就悄悄安排走乔济南,她要说出来多半会误事。
心里清楚侄儿人不在派出所就够了。
等乔济南能联系家里人,她再说出来也不晚。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儿子离婚是烦心事,侄儿脱了困境,也是件大好事。
*
乔春艳少了件担心事,同在肉联厂的梁钺却是愁得头大。
因上个月写的那些举报信,他在同事间,已经成了人人远离的对象。
不仅如此,原和他说好会帮着要全部医疗费,还要额外给两百块赔偿金的那个人,莫名消失了。
起初还想着人家应该是有事耽搁了。
可一等等了近二十来天,愣是没见人再找上他。
那人一共给了他50块,第一次见面让他写举报信是20块,等他交上举报信,乔济南被抓进去以后,又给了30块。
50块钱,也就够好补上他帮梁钊出的治疗费,
后续还要花费不少钱,得到8月底才能出院,梁钺忽地有些后悔,他就想让乔家出全部医疗费,再给部分赔偿金和营养费,谁知道事情会弄成现在这样?
人总是同情弱者。
肉联厂屠宰车间的职工,起初不知道乔济南是被梁钺的举报信,弄得进了派出所。
只知道两个月没来上班,还以为是辞职换工作了。
这突然爆出梁钺写举报信,害得乔济南被抓的消息传开,人人对他避之不及。
午饭时间不少人坐在一起议论,“现在的年轻同志,做事欠考虑,遇到点事就要跟人结死仇,把人家告了,害得人家丢工作还坐牢,我要是乔济南也一毛不赔。”
“都是一个厂的工人,闹这么一出,不是抹黑我们肉联厂吗?”
“而且我听说,梁钺的弟弟梁钊是自己凑热闹,被班里人挤着摔扎在裂开的木腿凳上。
当时几十号人围着看热闹,别人都没事,就他有事,说白了就是自个倒霉。”
“人家要出四成医药费就够冤了,还遭梁钺那小子写了举报信,趁三创五检共建美好未来时期,一下捅到上头领导层去,你说缺不缺德?”
“我要是乔家人,一刀宰了梁钺那小子的心都有了。”
“乔济南好像还是家里独子,家里就这么个独苗,谁要这么害了我儿子,我是不要命了也要收拾回来。”
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都觉得梁钺做事太阴狠。
毁人工作,还害人一辈子。
肉联厂屠宰车间的岗位,没有六百多,根本解决不下来,害人损了这么多钱,还想要医疗费,做他姥姥的白日梦。
闲话一传开,短短两三天,梁钺就成了肉联厂的头号狠人。
谁瞧了都要指指点点,避着些走。
同车间的陈师傅劝梁钺,“你要肯听我的话,就把举报信收回来,坐牢的事就算了,你闹得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