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很快交缠上,谢荔刚想笑一下,温遂白的声音就不带一丝热度地传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
谢荔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发现跟她一桌吃饭的其他人,见到温遂白都有些战战兢兢,似乎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平时鲜少露面的温少将。
“你看不见吗,我们在吃饭啊。”谢荔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明知故问。
顿了顿,她又抢在温遂白之前开口:“你已经答应我了,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她只是吃了一点点饭,并没有给哨塔驻地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希望温遂白不要不识抬举地找麻烦。
明明他还一个字都没有说,谢荔就像一个刺猬一样,竖起了浑身的尖刺,温遂白心中飞快地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快到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已经消失不见。
“跟我出来。”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周围用餐的人集体噤声,连眼神都不敢乱飘,该说不说,温遂白的威信还挺高的。
谢荔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那你们慢慢吃,我就先走了哦。”
几个士兵连连点头,显然还在状况之外,没有搞明白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姑娘,居然和他们的顶头上司如此熟稔。
温遂白人腿长步子也迈得大,走出餐厅大门,发现谢荔远远地跟着,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大段距离。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谢荔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脚下速度加快,走到他面前,十分不解,但还是出于礼貌问道:“请问一下,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温遂白呼吸一滞。
见识过她随性自然甚至有些粘人的模样,陡然听到这样冷淡疏离的语气,他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能轻而易举地融入一群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对他们展露笑颜,却吝啬于给他一个眼神。
脑海里产生了这种认知,血管中血液凶猛地奔涌起来,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眼看着他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绯色,谢荔整个人愣了一下——
太熟悉了。
当时或许毫无察觉,现在的她,却飞快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人从懂事起,就没有接受过向导的精神疏导,全靠着向导素抑制剂过活,所以比一般的高级哨兵更容易暴走,现在这个状态就十分不对劲。
谢荔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注射抑制剂?”
其实她问得委婉,并没有直言不讳地质问他是不是濒临暴走了。
话音一落,温遂白忽然抬手扯住她的手腕,不容置疑地拉着她往指挥塔走去,察觉到向导的挣扎,他收紧掌心,连拖带拽地将她扯进了室内,然后甩上门,将她抵在了冰凉的合金门板上。
谢荔:“?”
“你是不是疯了?”
到了这个时候,比起生气,她反而更加震惊。
因为照这人这架势,显然是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向导,问题是她并不具备任何吸引和抚慰哨兵的能力啊?他到底想做什么啊?
“温遂白,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情,我没有办法像别的向导一样,释放出向导素治愈你,如果你再不放开我,我保证你会后悔。”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毕竟从未被人当做向导对待过,她的生活里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接二两三被人强迫的经历,而且还是被同一个人。
听到她的话,温遂白微微一怔,似乎是清醒过来,连眼睛里沉甸甸的渴望都淡去了不少。
可他依旧没有放开谢荔的打算,反而垂下脑袋,身体又贴近了一段距离,把着她肩头的手下意识收紧又松开,他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微微上扬的眼尾泛起一抹薄红,细密的眼睫下压又上翘,轻轻颤动,漂亮而锋利的眉眼,蓦地划过一抹脆弱之色。
谢荔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这个人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不大可能露出这样示弱的神色。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温遂白忽然出声,嗓音压低,尾音嘶哑还带着些抖:“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谢荔:“?”
他爹的,她都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了,这人气势汹汹地把她拖进无人的休息室然后抵在门板上,就为了娇滴滴地跟她说让她不要讨厌他?
谢荔半晌都没说话,只是拧着眉抬眼看他,心里在琢磨他这异常行为的底层逻辑——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是向导,就能治愈他?
“温遂白,我虽然是向导,但是不具备向导的任何功能,我的向导素不仅不能治愈你,而且大概率只能送你去见阎王。”
温遂白却摇了摇头,根本没有在意她的话,身体又靠近了一寸,几乎要贴上她的。
出于本能的渴望,他现在迫切地想要与她肌肤相贴。
谢荔看得额头青筋直跳,连忙伸出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把他往外推:“你别靠这么近,这很失礼,懂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