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偷偷去过回春堂隔壁的小院,老鸨特地交代过的,那里是禁地,不准去。谁若是去了,一旦被发现,就算她能放过她们一马,相柳大人也定会将那人抽筋扒皮不可。
她一闭上眼,就能想到相柳那个温柔的笑意,想到那女子捧着相柳的脸俯身亲吻他,想到相柳一脸宠溺地说,“明日给你买糖果子吃。”
相较之下,她那些视若珍宝的零星回忆都黯然失色。
春宵,芙蓉帐暖,影影绰绰。
她引公子坐在榻沿,捧着公子的脸俯身亲吻公子的唇畔,娇媚地问,“你们男子可是都喜欢这般?”
公子拉着她的手,猛然将她压在身下,一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喘着粗气说,“我更喜欢这样。”
她兴味索然,双臂一用力,推开公子,冷言道,“你走吧,我今日乏了。”
“你…”
“滚。”她冷冷地说。
公子不甘心,一巴掌甩她脸上。她一脸震惊,还未反应过来,又被公子扔到床榻上,公子欺身而上。
她静静地躺着,任由那公子贪婪地亲吻她的脖颈,撕扯她的衣衫。她眼里的震惊渐渐褪去,逐渐漫上野兽的凶狠。
她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朝着公子的脖子狠狠咬下。公子颈上连着心脏,维系生命的血管被咬断,鲜血喷涌而出。
公子捂着脖子,颤颤巍巍地指着她,“你是妖..”话未说完,已软倒在地。
她整理衣襟,睨着那双写满惊恐却已无生机的眼。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那一刻,尝到人类的血腥时,骨子里分明是兴奋的,可是转念想到相柳冰冷的眼神,她心里又隐隐地害怕起来。
相柳会怎么看她?他的坐骑也是生吞人肉的。同为妖族,他能理解的吧?可是,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人命,给他惹麻烦了吗?
她既盼着相柳来处置她,又害怕相柳来处置她。
就这样惶惶不安地度了一段时日,相柳始终没有来,他仿佛完全不知道这个事,又或许他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后来,听闻轩辕与高辛打仗了,起初镇上人心动荡,生怕轩辕王打完了高辛就要来打山里的神农军。
若真打起来,清水镇可就待不下去了。
可渐渐地人们发现轩辕与高辛的战役打得缓慢,他们打半年休半年,一时怕是难分胜负。时间久了,也就漠然了。
春去夏来,相柳终于回来了。
他有时依然是大清早来,取了密函就走。有时是夜里来,馆内最繁忙的时候,他会同什么人在雅间里喝酒议事。
那日,她瞧见一锦衣公子自雅间出来,相柳微笑着与那位公子道别。
公子离去,相柳却并未急于离开。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朝她勾勾手指,转身又进了屋子。
她心里一阵急跳,沿着长廊疾步走到尽头,到了屋子门口,她又有些踌躇起来。多年前那个夜里,凄厉的惨叫声,血肉模糊的人形,突然又涌现在脑海中。
相柳端坐在几案前,正在翻阅桌上的文书,见她杵在门口,有些不耐地说,“进来。”
她小心翼翼地跨进屋子,恭顺地站着。
“将军有何吩咐?”
相柳的视线从文书中移到她身上,嗤笑道,“你何时这般惧怕我了?”
她看着相柳唇畔浅浅的笑意,只觉脸颊发烫,这夏日着实闷热。
相柳又问,“这些年你做的很好,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
她眼里掠过一丝惊讶,相柳这是…在夸她吗?
许是相柳此刻神色温和,唇畔含笑,让她心里萦绕已久的敬畏与胆怯一扫而去。
她不禁走到几案前,笑嘻嘻地说,“奴家不要什么奖赏。”
相柳顿了顿,又问,“那你可有为将来做过打算?”
“没有。奴家只想永远留在这里,为将军所用。”
相柳翻阅着文书,不以为然地问,“你想要自由吗?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相柳这是在邀她红尘相伴,一起寻欢作乐?她眨巴着眼仔细打量相柳,企图从他这张平静温和的脸上找寻答案。
片刻后,她放弃了,自己道行太浅了,完全看不透相柳,简直给她们狐族丢脸!
“想去。可是大荒这么大,又不知该去往何处。” 她双手撑在案几上,肆无忌惮地盯着相柳看,“将军,高辛好玩还是轩辕好玩?”
“天下很快就全是轩辕国的了。”相柳淡淡地说,“你是不是想问瀛洲和轩辕城哪个更有趣些?”
她有些窘迫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真没见识。
“各有各的有趣。”
“将军都去过?”
“都去过。”
“中原好玩吗?”她起了兴致,笑盈盈地看着相柳。
相柳微笑着说,“中原风景优美,燕川富饶,丹河雄浑,泽州质朴,轵邑繁华。都值得你亲自去看看。”
她满脸期盼,黝黑的眼眸映着跃动的烛光,似她的心,不可抑制地雀跃着。
“大荒很大,你还可以去九黎,去北地。九黎虽湿热,但山花遍野,四季常开。北地常年冰雪覆盖,寒意刺骨。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