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映在被血浸得发黑的土地上,相柳一袭白衣被鲜血浸染。
小夭看着他满身血污,心里阵阵抽痛。这种痛,比之前因蛊而感应到的所有疼痛都要痛上十倍百倍,无法消减,无法缓解,只能伴随着每一次的呼吸,硬生生地承受着。
“相柳……” 小夭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
“小夭…”相柳低声说道,“我身上脏。”
“九头妖怪,你闭嘴。”小夭将他搂得更紧,“只是一点血而已,我何时嫌弃过你。”
相柳嘴角微微上扬,无奈地说,“我被你喂了那么多年的毒药,这些血是天下至毒,我怕伤到你。”
“我不怕。”小夭轻轻碰了下他染血的唇角。
阵法缓缓收拢,如有千重万重的山峦向他们挤压而来。小夭全身紧绷,犹如护着小兽的雌兽,凝聚灵力,严严实实地将相柳护在其中。
小夭虽有百年修为,可刚经过一场恶斗,灵力损耗,现在居然妄图用自己的灵力护住相柳不被阵法所伤。不知她可有想过,待她灵力耗尽,她还如何在这上古阵法中谋得一线生机。
“小夭,你要做什么?”相柳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小夭取下头上的发簪。
那个桃花簪是她平日里戴得最多的,簪子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但中间镶嵌的那颗红宝石却是耀眼。这不是普通的宝石,是用小夭的心头血,汇聚了上神的灵力,凝结而成。
“相柳,你还记得这个吗?有一次我无意间发现,这里面除了我们看过的那些过往记忆,还有你爹留给我们的信息。他说如果你遇到难处,实在无法破解,就击碎这颗珠子。无论你身处何处,他都能找到你。”
说着,小夭将珠子从发簪上取下。
她曾在钟山脚下偶遇烛龙上神,上神感念她执念成狂,助她重返过往。她不是没有想过,搅乱时间,提前与上神相见可能会有怎样的代价。
可是…以血祭阵,本就是死阵,阵中人不亡,阵不破。常人根本无法破解,更何况还有上古神器压阵。
今日他们没有路了,只此这一条。
若因此神魂俱灭,那也是她逆天改命应得的。
“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相柳清澈的眼睛一直是坚定冷静的,他很少会慌张,仿佛世间并无值得他惊慌失措的事物。但此刻,小夭从他眼里看到了慌乱和失神。
“百年来都是你护着我,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我也能保护你一次。”小夭故作轻松地笑笑,对相柳说。“我的灵力在阵中撑不了多久,希望上神他老人家能赶得及。”
说罢,小夭将相柳的血涂抹在发簪上,使出全力对着红宝石般的血珠子猛扎下去。
相柳激动地挣扎起来,束缚他的链锁被他震得哗啦啦地直响。“小夭…住手。住手!”
血珠子碎裂成粉末,闪着璀璨的光芒,在暗夜中如一簇耀眼的星团。星团渐渐消散,幻化成一缕绯红的烟尘,缓缓飘向空中。
小夭张开双臂环着相柳的脖子,望着那缕烟尘消失的方向,笑着说,“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
见他蹙眉沉默,她又抬手戳戳他的脸颊,“瞧你这愁眉苦脸的。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强行替我修补元神,耗费了很多灵力,不然以我夫君这般英姿飒爽,盖世无双,今天怎么会被这小小的阵法束缚住。”
相柳看着小夭,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敢死,我就…”
小夭理直气壮地回道,“你就来找我啊!到轩辕山来找我,千万不要让我嫁给涂山璟。如果赶不上那场婚礼,就到荒岛来找我。只要你来了,天涯海角我都会跟你走。”
小夭想了想,又说,“世事变幻莫测,也许一切如常呢。我们回了家,你坐在窗旁的竹榻上,吃着我给你留的点心,我就坐在你身旁,与你一起赏花喝酒。窗外繁花似锦,阿晏就在院子里的花树下…”
天空中突然起了狂风,云海如浪潮般一层层地翻涌着,惊雷阵阵,每响起一阵惊雷,天空就被闪电照得亮如白昼。
随着一声怒吼,一条通体赤色的庞然大物在云端间盘踞飞腾。
人们不禁仰头望去,可是它太庞大了,又于云海中若隐若现,让人难以窥探他真实的模样。
雷声滚滚,风起云涌间,仿佛下一个惊雷再响起,天空都会被劈开一条裂缝,小夭觉得自己渺小如蜉蝣,不禁往相柳身边靠了靠。
相柳迎风仰望,满头白发在风中肆意飞扬。
渐渐的,云开雾散,夜空恢复了先前的漆黑与静谧。一身着白色袍衫的老者,翩翩然立于半空中。
他冷漠地睥睨着他们,用灵力幻化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有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是何人唤我?”
“烛龙上神,是我贸然唤您。请您救救我夫君。”小夭大声喊道。
老者闻声看去,只见上古杀阵中,一女子灵力已薄弱不堪,身旁男子一袭白衣已被鲜血浸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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