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隆倒酒的手一抖,酒水悉数洒在璟的衣袍上,他惊讶地问,“你是说,当年始冉世子中毒,是因为他撞破小夭与九命有私情?”
防风邶脸上笑意骤然逝去,冷冽漫上他的双眼。“砰”一声,他竟将手中的酒杯捏碎,碎片刺破他的手掌。
防风邶拂了拂袍袖,猛然挥手间,涂山璟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般,整张脸都被一股强大的掌风推向一侧,酒杯的碎片划过涂山璟的脸颊,留下两道血痕。
“防风邶…”女子好似生怕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赶紧拉住他的袍袖,眼里似带着哀求地看向他。“冷静…冷静…没必要和外人置气。”
这里是赤水,正值秋赛之际,大荒的高手几乎都云集于此。若事情真闹大了,且不论赤水丰隆本就与相柳有仇,各氏族间关系又繁杂且深厚,他们肯定都会帮着涂山氏的。
意映掏出一块丝帕递给女子,又对涂山璟和赤水丰隆厉声道,“你们俩在这儿这么诋毁小夭,若是传到陛下耳中,天子之怒,怕是你们谁都担不起!”
女子捧着防风邶的手,细心地替他清理伤口,动作轻柔,眼里尽是心疼。
涂山璟凝视着女子,轻叹一口气。
“我只是为小夭感到惋惜。她心地纯良,当年却被他们巧言令色地哄骗去,白白误了终身。红颜薄命,终落得这般下场。”似是料准了对方即便起了杀心,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取他性命。涂山璟抚摸着自己脸颊上的伤口,讽刺道,“一个一事无成的浪荡子,一个狠戾嗜杀的魔头,也配得上小夭?”
女子听闻这话,将帕子往案几上狠狠一扔,站了起来。若眼神能杀人,涂山璟恐怕此刻已被女子杀死。
涂山璟依然端坐着,仰头看向女子,温润地笑说,“姑娘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的男人,花言巧语哄你一时,哪天情意逝去,翻脸不认,姑娘伤心一场是小,就怕那人食你骨啖你肉……”
丰隆瞠目结舌,他第一次见涂山璟如此失态,言辞刻薄,一反他温润谦和的青丘公子形象。
女子端起案上的酒壶,把一整壶酒泼到涂山璟脸上,冷冷地说道,“你再敢多说他一句不是,我杀了你。”
女子的声音虽不大,围坐在几案上的人却个个都听得一清二楚。
防风邶起身取下女子手上的空酒壶,说,“涂山族长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即可。这般故意激人,可不是待客之道。“
涂山璟沉默。
“这酒也喝了,旧也叙了,你们慢用,我们先行一步。”防风邶与意映颔首示意,又拿起帏帽替女子戴上。“告辞。”
说罢,防风邶牵起女子的手,从船边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小船上。两人进了船舱,小船看似顺流缓缓而去,可没多久的功夫就已不见踪影。
涂山璟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小船,竟满意地笑了。
经过刚才这番试探,他很确定那个女子就是小夭。小夭果然没有死!
“璟,你有没有事?”丰隆问道,“要不要去后舱把衣服换了,把伤口处理一下?
“你看刚才的女子,可有想到谁?”涂山璟眺望着远处。
丰隆蹙眉思索一瞬,摇头。
丰隆与小夭接触少,认不出也很正常,但涂山璟了解那个眼神。当年在青丘,小夭与防风邶携手而行,来与他谈买卖的时候,也是对防风邶这般极尽袒护,一句不是都说不得。
涂山璟不禁喃喃,“小夭。”
“刚才那女子是西陵玖瑶?”丰隆惊讶,“小夭没死?她为何要诈死?”
”因为陛下要藏住一个天大的秘密。”涂山璟幽幽地说。
意映忍不住提醒,“都说了是陛下要藏的秘密,还请族长开口前,顾虑一下整个涂山氏的将来。”
丰隆静静地看着他们,脑子里一片混乱,千头万绪都绞在一起。他只觉定是有些极重要的真相,一直以来被他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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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漂着。越靠近赤水城,船舶反而越来越少,这个时间,正是出城游船的时候,若要回城,一般都会到夜里起雾时。
小夭冷着脸坐在船舱里,赌气似地一杯接一杯喝着茶水。
防风邶睨着她,笑问,“气性那么大?”
“他这么说你,你不生气?“小夭气鼓鼓地看着他。
“涂山族长今日这些话,又不是说给我们听的。”邶看着河面粼粼波光,讥笑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不生气?不生气你还动手打他?”小夭撇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防风邶回身看她,眉眼间已满是温和的笑意,完全不见先前的冷冽。“你不也拿酒泼他了么。”
“我……我不许他们看低了你。只要我在,谁都不许。” 小夭嘟嚷着,又拍拍身旁的位子,道,“防风邶你过来,让我看看你手心的伤口。”
邶坐到她身旁,把手递给她,淡淡地说,“我不介意……”
“我介意!这一切不该是理所当然的。他们根本不了解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你难道心里就不会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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