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不同以往任何一间屋子的空间里,那里大部分时间是静谧的,周围偶尔会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鱼吐泡泡。
她寻思着,这是在海底吗?在相柳的大贝壳里?那曾是她生命里色彩最浓重亦是最纯粹的37年。他带她看海上新月,给她讲他小时候的事,讲他和洪江的事,讲海上大涡流,讲鲛人的歌声……只属于她和相柳的37年。
“你送到清水镇的信我都收到了。你从未如此催促过归期,我寻思你定是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我亦给你回了信,不日即归。不想竟还是迟了。”
小夭感到相柳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身体,那灵力好像在哭泣,充满了悲伤,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悲痛了。这浓烈的悲痛在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间弥漫开,直到侵入她的心间。整颗心都在隐隐的生疼。
“相柳,你别难过。你看我这不……也不算太糟么。” 小夭无声的安慰他。
“你被阵法伤了心脉,养好这伤,恐怕需要费一些功夫。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过了许久,她感觉相柳将她抱了起来,轻轻拥着,微湿的唇覆上她的唇。这个吻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小夭立刻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把自己的本命精血喂给她。
那血带着剧毒,炙热而霸道,在她身体里胡窜乱撞,所及之处,都被一一灼烧,她痛苦的皱起眉头。
随后,相柳又咬破她的颈脖,将血中的毒再悉数吸出。小夭渐渐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只剩心,仍似被人紧紧攥着般阵阵钝痛。
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相柳重重的晕倒在她身旁,再无声息。她满是心疼,在心里责怪他,明明自己也受了伤,还要用这么激进的方式替她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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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疗伤断断续续进行了很多次,每次相柳来时,都不怎么说话。她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他说,可开不了口。她明明什么都能感觉到,身体却一动不能动。
于是她时刻都在心里默默的使劲,使劲发声,使劲动手指…直到有一天,相柳坐在床榻旁查看她伤势时,手指竟被什么触碰了一下。
相柳以为是错觉,小夭心里却欣喜雀跃。
再后来,一次疗伤之后,当相柳把脸埋在她脖子上吸毒血的时候,小夭竟哼唧了一声。
相柳不可置信的抓着她的肩膀仔细端详了许久,小夭又哼唧了一句,“肩膀,疼。” 下一刻,她感到相柳把她紧紧拥进怀里,仿佛要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用力。
“相柳,疼,轻一点。” 她依然闭着眼睛,身体也是软弱无力,喃喃细语。
“小夭,你听得见我说话吗?”相柳急切地问。
小夭又昏睡过去般,不再搭话。
自那之后,相柳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这个好不好?那个行不行?似乎什么事都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小夭有时真会答上一句“好”,有时又毫无反应。
又过了些日子,在一次疗伤后的清晨,当相柳起身正要离去时,小夭竟轻轻拉住了他的手指。
相柳愣愣站定,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如此真实,让他一时忘记了回应。他何曾有过惧怕,但此刻他心里尽是惶恐。生怕自己一眨眼一转身,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虚幻妄念。
“相柳。”小夭唤他,曾无声喊了无数遍的名字,此刻终于又可以亲口说出。
这一声叫唤,如惊雷在平静的湖面震起层层涟漪,他整颗心都轻颤了一下。
相柳俯下身子,似是用尽浑身力气般狠狠吻了下去。激烈的,不容拒绝的吻,从唇瓣辗转到齿间,似在无声的诉尽相思。
小夭由着他在唇齿间予取予求,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无声滑落。经年杳杳,漫长的光景竟然就这样无声的流转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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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告诉她,在她沉睡的七年间,玱玹已将当年设阵伤害她的人悉数找出并处理干净,她回轵邑后不用再担心这些人会来伤害她。
“七年?”小夭有些惊讶。一切都那么相似,一切又似乎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那落在记忆深处的点滴往事,如蒙了尘,此刻回想起来忽觉有些不真切。
“哥哥居然能答应你把我拐走那么久?”小夭怕被相柳看出心里的端倪又无法解释,赶紧心虚的补了一句。
“起初他自然是不答应的。”相柳淡淡地说。“后来我问他要了座神农山的山峰,他就同意了。”
小夭愣了一下,这就是从前他义正严辞说的交易?她噗嗤一笑,忍不住将整张脸都埋进他胸膛,心里不由得感慨,在拿捏人心这方面,他真是太游刃有余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拿你同外人做交易?”
“你是吗?”小夭反问他。
“是。”相柳漫不经心的说,顺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
“没关系,我乐意被你利用。”小夭眯起眼笑着看他。“况且,大舅哥也不算外人。”
相柳别过脸去,强压了嘴角的笑意。
“明日我让毛球送你回轵邑。”
她摇摇头,说道,“暂时先不回去。”
她曾拼尽全力去应对梅林之劫,最终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