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洛希的心头渐渐开始涌上失神,冷漠,回归平静,直到一言不发。
“我们回扬州吧。”他说,见洛希不出声,又补充道,“我们现在就回去。”
原来他也会伤心呀。
洛希心想,难怪她也曾经如此不可自拔的爱慕过他,的的确确是有原因的。
只不过她黯然一笑,接下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轻轻的,抽离出了自己的手。
宋延皓一愣,猜到了结果。
洛希微微抬眸,望着江面上的薄雾渐渐散开,水浪推开一圈一圈的涟漪,就像是一幅绸面柔顺,自然,舒展,往昔回忆也悄然而至,低声问,“宋大人,你还记得扬州乡下,姨奶奶家附近,也有一条小河吗……”
“记得。”宋延皓低头,遮住了眼底的黯然,”九川河,流水潺潺,宁静致远。”
“那条河或许现在还流淌着,但姨奶奶说过,人是不是再次踏进同样的河流的。就像你和我,我们不是神,回不到过去了。”
洛希仰头轻轻一叹,闭目感受四周的微风,淡淡的青草香,是她很喜欢的味道。
宋延皓在那一刻清楚的知道,往事不可追,居然是如此的痛苦,他也遥望那处江面,目光中流露出难以言说的孤独之情。
她舒适的扭头,偷窥探宋延皓一眼,“宋大人,不要那么伤心,我很快乐的。”
“他那样对你,你也快乐。”
“你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洛希睁眼一笑,就像是特意讽刺他,“那一年如果你没有让我进王府,我都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胡说,明明是你见色起意。”宋延皓也难得的和她开玩笑,嘴角挂着苍凉笑意。
她也笑了。
一样的苍凉。
洛希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客栈,她很喜欢丽州的风景,便租了一处小院。
一日三餐都有小二送菜,不愁吃喝,她特意和当地的走马茶贩熟络起来,批发一些新鲜的茶叶,炒熟晾干,也会到街市上,坐一处不显眼的角落,兜售自制茶饼。
“姑娘,我看你这茶饼生意不错,为什么要挑我们这里犄角旮瘩地方。”一个卖农具的婆子劝道,见洛希的茶饼只要一旦有人看上,基本上都会卖出去三四份,建议道,“你到路前头摆摊,定然生意会更加好。”
洛希摇头一笑,“我不赶时间,何况,茶香飘十里,懂茶的,肯定会回头的。”
“唉,真是个傻孩子。”婆子劝了两句见没用,转过头向路人兜售起自家的商品。
天气正好,阳光明媚。
洛希不急着要做成一单生意,只觉得身心舒畅,盘腿,背靠墙,轻松自然的闭上眼,晒着暖阳,闲听着人来人往的买卖声。
她开心时,将笛子也掏出来,吹一两首小调来消磨时光,隔壁的婆子也会好奇打探她的身世,“姑娘口音不像是本地的,吹的曲子也是温婉的小调,您是从江南的的吧?”
“江南扬州,我姓秦。”
洛希心情好时也会和婆子聊上几句,那双冷艳的黑眸子闪着狡黠的光,“我年幼时跟着双亲来丽州,做茶叶生意,几年前两位老人家接连故去,我一穷苦女子,也只能卖卖闲茶,勉强小生意,还算是养活自己。”
“原是如此呀。”婆子感叹一句,算是可怜她,甚至还半价卖了一个竹匾给洛希。
洛希也不占人便宜,又将两份茶团送给她,“自家做的茶,婆婆不要嫌弃呢。”
她的性格开朗,卖东西时总会笑脸相迎,能对自己的茶叶了熟于心。
又还和客人解释何处产的茶,用何法制作,用井水亦或者露水,还是开水,几分热来泡,都讲得一清二楚。
价格虽贵,但也胜在公道,和客人混熟络,甚至还会有买十送一,一两日之间认识了不少茶客,也就积累不少回头客。
婆子都看在眼里,对她是大夸特夸,如此通透,精商的小娘子,简直少之极少。
这日有个富贵人家的主母因为无子缘由,被夫家休掉,转头这位富家就迎新娘。
新郎的迎亲队伍经过时,甚至给两旁街户的商贩抛洒铜钱,一两个铜版子,也落在茶饼上,洛希也赶紧小心翼翼捡了财。
“姑娘,我认识街尾一户人家的儿子,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有两亩地,是个干活勤勤恳恳的庄稼人。”婆子一边数着捡着到她摊位上的几个铜板,一边借机靠近洛希,“姑娘若是尚未婚配,我……替你说媒去如何?”
“我父亲临终前,生意已经不大好,欠了马帮六十两银子,我如今才还不到十两,又怎敢去牵连别人呢。”洛希找了个借搪塞婆子,还煞有其事的将那俩铜板揣进兜里。
婆子自然就不好再开口,讪讪一笑,又转头对路人吆喝起自己的实用农具了。
洛希也伸了伸懒腰,看着卖剩下的两团茶饼,也不着急,习惯性的推了推身后的灰棕色靠枕,靠着墙,迎着太阳偷睡一会。
阳光暖暖的。
很快就被人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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