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瞧着王爷似乎并没有多大的生气,看样子已经和王妃和好如初了。”安翁乐呵呵的抚了抚那一小撮羊须,和顾书亭一老一少不约而同露出半个脑袋,扒拉在箭院门前,看着两人挨得这么近,不禁又道,“正所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个道理不假……”
顾书亭少年自傲,哼了一声,“若不是我刚刚那一剑,哪里就让王爷心疼王妃了。”
“你是幸亏王爷肯回头,若是真刺中了王妃,你……”安翁话说到一半,光想想这个画面都都感觉出了一身冷汗,重叹一句,”王妃已然是王爷的心头肉,你若是真的伤到她半分,哪怕皮毛,其后果是难以估量的。”
“我又不傻,怎么会控制不住力道。”顾书亭还特意把出鞘的声音拉的那么响亮,实为助攻,目的就是让王爷听的一清二楚。
安翁无奈一笑。
洛希坐在千昕鹤的怀里,小心翼翼的试图偷偷的将戒指拿回去,谁知千昕鹤直接将桌面上的银戒指握紧掌心,让她扑了个空。
他冷冷的声音自上而下,落在她耳,“一盏茶时间已过,你应该要起身离府了。”
“那你要我去哪里?”她打算做一张狗皮膏药,非要贴着他,宋延皓就算下诏狱,又不是罪证确凿,根本就不会定罪,何况还有皇帝老子这个后背靠山,反观她自己,这一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委屈极了,“我一个小女子,王爷赶我走,难道要我睡大街吗……”
“你还有闫楼。”
他冷不丁的打断洛希的话。
洛希一怔,见他是真的铁了心的,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千昕鹤推开了她的手,正如她上一次的退缩一步,那只小手也愣在半空,她选择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是我杀了皇城司指挥使,王爷不必派人去查了……”
“他本来在八年前就是扬州一桩乡野纵火案主犯,贴了公告,全城通缉要斩立决的人,如今伏诛,我便招了。”洛希继续补充道,既然手刃仇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与宋延皓有何关系。”
“他昨夜没有离开过侍郎府。”
她唯独在这一件事上撒了谎,无奈的低头一笑,眼底是无边落寞,即便春梅的话已经言之凿凿,可洛希既然决定要坦然的承担下这一笔血案,又何必牵扯到他人身上。
一阵漫长的沉默。
总有心事在心头。
洛希缓站起身,跪在他的面前,语气冷静而平缓说道,“我本就不是好人,杀指挥使出于私仇,我甚至想要挖了他的眼睛,断了他的骨头,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
千昕鹤脸色阴沉,望着她,望着她倔强而坚定的为了宋延皓而选择承担一切,不禁失声问,“他对你,当真有如此重要…?”
“是。”
洛希不愿意说任何的谎言,宋延皓本来无需参与到刺杀杜浔之中,况他早已经是个位高权重的侍郎,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却那样义无反顾的为了她而再次手染鲜血,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都没有理由弃他不顾。
那一夜,她确实动情了。
“那本王对你而言,又是怎样的存在。”千昕鹤握紧了扶手,深深的望着她。
洛希说不清千昕鹤对他的重要程度,在不知不觉中让她会心疼在乎的人,是她视若知己的人,“王爷,你对我而言,是比生命重要的存在,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东西了,所以对于宋延皓,我不能再欠他任何东西……”
“所以你要保住他。”
“是。”
她的回答义无反顾,“倘若他真的下诏狱,要伏诛认罪,我也会跟着认罪。”
又一阵长长的沉默。
洛希无地自容。
“你当真认为……自己在本王心中有如此重要程度么…”千昕鹤忽冷冷的抬起了洛希的下巴,不断用力捏紧她,苍白质问她,“就这样认为,本王……会为了你徇私枉法?”
“……”
洛希被他指腹上玉扳指咯的生疼,咬着牙不出声,或许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那双清澈冷滟的桃花眸直勾勾的望着他,将他的心中那团怒火熊熊燃起来,最后千昕鹤冷冷的一甩手,冰冷的只吐出一个字,“滚。”
她当然不用滚,因为千昕鹤已经是起身直接离开,让她反而独享了箭院的冷清。
“王妃、你……你怎么能对王爷说那样的话,你这不是明摆着……”安翁是第一个走进来的人,又急又燥,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洛希反而替他接了一句,“我要是不这样做,他又怎么会尽全力保住宋延皓。”
“王妃……”
安翁几乎脚一软,缓缓半蹲了下来,极力的纠正她的话,“您是王爷的夫人,并不是宋大人的夫人,又怎么能向着外人。”
“安翁,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渴望成为宋延皓的夫人呢,你常常把我看成了好人,可我这个人出身江湖,从来就没有安过好心。”洛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一切,缓缓起身捡起远处的那把柔软的青剑,拂去尘土,望着刃身的冰冷,扭头对安翁淡淡道,“我这个人,最恨欠别人太多恩情,混杂太多的感情,一时之间分不清楚究竟是爱,还是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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