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安涉水方向走,这一路上他们倒没遇见几次劫道的,倒是看见挺多跑田地里抢粮食的。土匪也是分季节作业啊。农闲的时候劫道,秋收的时候抢田地里的粮食。
“若在靖国,我定带着我的部曲将这些强盗都杀了!”成平君恨恨地说。
楚明新笑着点头,对成平君的话表示赞许。
而后他无意间向周围扫了一眼,就见到稻田边围了几个小孩,小孩在烧秸秆烤虫子吃。
吃得还挺香的。
他想起以前自己在夏天常吃的炸爬蚱,还挺想的。
“你也想吃?”姜子楚疑问。说实话,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楚明新,想吃虫子?
楚明新点头。故意装作嗓子没好的样子,用低哑地声音说:“想吃油炸的。很多昆虫油炸都很好吃。又酥又脆,还会爆汁。”
“成平君,已到了中午,我们休息一下吧!”姜子楚勒马停下。
成平君就在他们旁边,将这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再不知道捷成是什么意思吧。
三人下马休息。
捷成拿了一条肉干朝那群孩童走了过去。
自从在玉和城见识了捷成、张景安,和楚明新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之后,他才惊觉自己之前的粗心。
他之前就没留意过捷成和楚明新之间的关系,和两个人对待对方的态度。
之前捷成对楚明新好,他只当是侍者对主家的侍奉。
楚明新对捷成宽仁,不将捷成当做侍者而是当做朋友那样对待,他也只当是楚明新人好。
现在仔细观察……压根就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捷成像侍者对待主家那样侍奉楚明新,完全就是因为楚明新这人犯懒,自己做不了的事情他不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他懒得做。而且还会时常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
比如这位先生就时常不认得各种器具,或者搞混器具的名称。
就比如,这位先生就曾指着一个农家常见的三足陶罐问捷成,“这个样子的东西是不是也叫鼎?”
这很无礼。
但,他真是哭笑不得。
明新先生在某些方面异常博学,但在另一方面却是异常无知。
这让成平君有种怪异的违和感。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就感觉像是一个小孩不会走路,就直接会跑了。
捷成不在,成平君来到了楚明新身边坐下。
“先生,我知道您很特别,特别到不像是这天下中的人。我想与您说说我的知心话。无论您来自哪里,又要去向何方,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都坚决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这是我作为一位靖国贵族给您的承诺。”
楚明新点头。
“所以——”成平君询问:“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楚明新露出懵懂地笑容,“被发现了。我就知道我不会骗人。”
成平君对楚明新的这句话表示存疑。
“不好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没办法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楚明新说。
成平君点头,“那我就不再多问了。我不会做出令先生为难的事情。”
楚明新笑了一声,说:“还以为你会非常生气。你们不是都讲究以诚相待吗?”
“您说的那是小贵族和士人。”成平君说:“他们才会过度的追求品德的高洁。他们不但要求自己,还会拿自己的道德要求别人。真正的贵族是不会这样做的。”
“哦。明白了。”楚明新点头,“百姓愚昧、士人高尚,贵族胡作非为非是吧?”
“呃……”成平君被噎了一下,说:“您似乎对贵族抱着极大的恶意。”
“那倒不是。”楚明新说:“我对所有人都抱着极大的恶意。只不过对贵族的恶意又加了个倍。”
成平君迷糊了,“但您每到一处都行了好事啊。”
“物极必反。”楚明新说。
成平君,虎背熊腰,一米九的大汉,闻言不禁打了个哆嗦。
两人静静地坐着。
过了有大半天,姜子楚拎着一个会一鼓一鼓的布袋过来了。
布袋里全是那群孩童帮忙抓的各种虫子。以云气候温润,一年四季植被茂盛,虫子泛滥,这抓虫子对于那群孩童来说是再简单不过了。
楚明新久违地拿出了自己的小铜锅。
这小铜锅楚明新是一直带在身边,但成平君却没注意过楚明新有这么个东西,现在近距离一见,他觉得非常奇怪。
“这小鼎——为何没有足啊?”
楚明新好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句话了。上次听见,还是在上次。
“因为这不是鼎!这是个锅!锅!”
小铜锅倒上水,虫子倒进去,洗洗、摘摘,再把看上去太奇怪的,没有大肚子的捡捡丢掉——
“啊!!!妈呀!!!蛛蛛啊!!!”
姜子楚看着要掀过去的楚明新,耷拉着眼皮把锅里那个半个手掌大的蜘蛛捡出来,丢出去。
那蜘蛛还没死,他这也算放生了。
“我、我第一次见那么大的蜘蛛!”楚明新心有余悸地说。
“你别的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