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房中,沈安久久凝视着墙上的地图。 既然眼下的危机已经解除,他就必须考虑前锋营以后的生路了。 朱逸阳在落霞山囤积了多达二十万石粮食,不能白白浪费了。 而且他刚刚思量目前的战局,也有了一些头绪。 叛军虽然攻陷了洪泽,但想来并不会长久,很大可能只是收拢一些粮食后,寻找机会撤回江淮。 而白无极也绝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的回去! 到时候这股叛军成了丧家之犬,便会四处流窜。 落霞山是附近唯一一个地势险要,有险可守的地方,说不定那些叛军便会往这个方向逃窜。 沈安看着桌上的地图,手指顺着地图游走:“眼下洪泽一线成了主战场,如果韦挺这股叛军在洪泽失守,应该会撤退到江淮,那他们逃走的方向肯定是往西南而来,落霞山便是必经之地。” “不过……” 沈安喃喃自语,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洪泽县以北的方向。 “不对!韦挺本是防守余阳的,此次出动也应该按照朱逸阳之前的布局,往落霞山来抢粮食的,但却不按套路出牌突然袭击了洪泽,会不会这次又调转枪头呢?” “如若他们继续北进,以朱逸阳那脑子和胆量,左卫肯定无法拦截,而且北面的几个县说不定 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叛军说不定会势如破竹一路向北。” “如此情况下,白无极定然会亲率中军主力回师救援,那到时候……” 沈安想到这里,冒出一身冷汗。 白无极的中军主力一旦回防,那江淮叛军和月照国大军定然会顺势拿下余阳和洪泽,从而将战线往北推移,到时候他落霞山便会成了首当其冲的位置。 可是他没有得到命令,却又不能随意的撤离此地。 等死么? 不! 看来这次没用上的地雷阵,还是有机会使用的! 沈安沉吟片刻,立刻将秦二郎和沈小路都叫到身旁。 “咱们现在的粮草充足,看看能不能在附近在笼络一些人马过来,咱这一千人实在太少了,真要是再被人坑了,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沈安说道。 “另外,万春你组织将士们从明天开始伐木垒土,尽快搭建起一个简易的城寨,而且每日都要派人出去探查,一旦发现大部队靠近立刻回报。” “秦二郎,山谷中的地雷阵,你也别怠慢了,每日都要去巡查一遍,确保随时能用!” “是!”秦二郎和薛万春也已经成了沈安的迷弟。 徒儿太牛了! 将军太神了! 对于沈安的命令,他们都不再有任何的怀疑。 哪怕 现在让他们自杀,他们都觉得沈安一定是有非常深远的谋略在其中。 尤其是秦二郎,他参与了炸药的研制和地雷的布设,更加认可沈安的思虑周全了。 原来徒儿的地雷阵只是万不得已情况下的后备之举啊! 这真是为了兄弟们,做到了万无一失啊! 牛! …… 与此同时。 曾经的大梁金陵,如今月照国的顺宁城。 已经四处可见月照国的士兵,而且还有更多的月照国大军,正在向这里靠拢。 刺史府也更名为北征元帅府,郑家家主郑云忝掌元帅大印。 “微臣真是没想到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圣女,竟然是月照国小公主,真是失敬失敬!” “之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郑云看着眼前身段苗条,面容姣好的女子,轻言一笑。 红莲圣女本名蔺茯苓,乃是月照国皇帝最小的女儿。 对此,他很意外! 但更多的还带着一丝怒意! 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月照国早就计划好,并从中作梗,将他们郑家逼上了反叛之路的。 只是木已成舟,他心中虽然愤怒,脸上却依然风轻云淡,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呵呵,郑元帅客气了,本宫此次前来,是奉了父皇之命,询问战事进展的 ,其他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蔺茯苓自然听出了郑云话里的弦外之音,但却毫不在意,冷漠的看着门外有些萧瑟的院子,美眸之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华,不知在想什么。 “公主就算不来,本帅也准备飞鸽传书给月照陛下,报告此事!” 对于蔺茯苓的冷淡态度,郑云脸色微变,但还是开口解释起来: “之前我们主要以中路大军为主要进攻方向,东西两线负责防御,但现在东线突变,我军不仅从余阳脱困,而且插入了洪泽县,我已令大军秘密向东线移动,集中所有兵力向余阳进攻,届时将彻底扭转我们在中路进攻的颓势。” “哦?东线谁是主将?”蔺茯苓问道。 “东线的左卫大军主将本来是兵部侍郎朱逸阳,可是韦挺和向子非突袭洪泽成功后,左卫已经被中军主帅白无极收归麾下,不过左卫虽然只是一群散漫的府兵,但其中一人,却让我深感棘手。” “谁?” “左卫前锋将军沈安,此人奸猾狡诈,韦挺他们之所以能成功突袭洪泽,也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他的前锋营像一根钉子般插在落霞山中,随时都可能是个威胁。” 郑云缓缓道来,但他提到沈安的名字时,蔺茯苓眉头微微一皱。 又是他么? 那个救了自 己性命的男人呢,如今又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么? “好,你的计划,我会立刻传回父皇那里,并全力支持你们东线的战事!” 蔺茯苓的微妙变化,被她掩饰得很好。 她说完之后,便款款离开了帅府。 郑云看着蔺茯苓娇俏的背影消失后,脸上恭敬的神色,瞬间收敛了起来。 他转身回到后院,敲开了父亲郑秋茗的房间。 “父亲!” “小……小公主走了?”郑秋茗的神色看起来越来越差了,说话间不停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