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拉罕们的恐惧还来不及宣泄就被疑惑堵了回去,清楚听到“末日”、“生命”和“选择”这些单词,一瞬间产生无数联想的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洛蒂。
没有谁发现洛蒂的本体已经回到黄金竖琴旁。
因为超凡残留的进一步消散,自动演奏的《归乡》终幕曲变得断断续续的,难以形成一首完整曲子,可它依旧努力着,想要把这首曲子演奏至结尾。
但残留在黄金竖琴上的力量不多了。
结束就在眼前。
洛蒂没有立刻出手延续乐曲的演奏,而是抬起头看向三楼唯一一处没有光亮的区域。
那里是安德罗先祖遗骸的所在。
谁也没想到,这个普通的动作竟让祂脖颈处的皮肤层层鼓起,飞快透出一团团诡异的红光往脸部蔓延过去,仿佛有无数发光的肥大蠕虫在其中涌动,想要撕裂祂的皮肤来到外面的世界。
洛蒂对这种变化表现得很平静。
没有任何额外动作,随着一声声门窗关闭的空洞声响交错出现,祂身上的异变便逐渐平复,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就恢复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平静是因为必要,而这是必要的代价。
作为一个原本没有任何机会成为天使的普通人,强行获取不属于自己的命运,必然就要付出对应的代价。
“混乱”中的机会需要深入“混乱”才能抓住,“变化”中的可能也需要投身“变化”才有机会触及。
神灵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从“诡秘之主”处获取更加靠近原初的天赋,又从被“堕落母神”污染的伯特利先祖处分享近神者的命运,再加上亚瑟给予的眷顾,洛蒂才侥幸跨越天使位格。
是的,接近满分的准备,结果也只是侥幸。
这种奇迹难以复制,成功有很大的运气因素。
也是基于这个原因,“诡秘之主”、“堕落母神”、伯特利先祖和亚瑟正以祂的身体为战场进行攻防战。
亚瑟已经为祂挡住绝大部分侵蚀,剩下的这些看似可怕,也只是在迷雾城之外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候才这么严重。
用手掌轻抚黄金竖琴的冰冷琴身,洛蒂沉默着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目光稍显迷离的轻声说道:
“抱歉,您的守护并不是我的守护……”
没有人注意到祂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洛蒂们的表演还在继续,他们如同站在汇聚灯光的舞台上那样演说台词:
“那个流传在神秘世界的末日预言是真实的,但不是1368年,而是1357年,你们这段时间经常讨论的战争预兆就是因为这个,那是神战的前奏,那是神陨的开端,那是传说中神话时代即将重现的一角。
“神灵们要在末日来临前积蓄最多的力量,谁也阻止不了。
“而且,越是接近这个时间,被称为邪神的那些隐秘存在就会越活跃,除去你们知道的那些,还有很多隐藏起来的家伙连迷雾城都抓不住,他们都属于被先祖们列为禁忌知识的那些存在……”
说到这里,洛蒂们集体上前一步,与每一位亚伯拉罕目光交汇,全然不顾族人们的惊慌失措继续说道:
“明白的吧,这意味着什么?
“身负亚伯拉罕的血脉,你们本身就是各种献祭仪式的上好祭品,会有越来越多疯狂的、诡异的邪神信徒举起屠刀,逃不开、躲不掉,只有神战中的胜利者才能接续你们的未来,赐下预言中属于亚伯拉罕的改变。
“所以,臣服、还是死亡?”
洛蒂们的言语仿佛拘束囚徒的锁链,牢牢抓住亚伯拉罕们的思绪,不允许他们逃避,强迫他们去听,强迫他们去想。
当绝望和迷茫的情绪交织成网,洛蒂们才露出笑容,仿佛抚摸被丢弃的可怜小宠物般,声音轻柔地说道:
“别害怕,我终究是亚拉伯罕的一员,会给你们留下退路,也会告诉你们自救的办法……
“比如,你们可以躲,我能加固‘安德罗图书馆’的外部封印,避免卷入灵界中的危险,先祖们留下的那些室内空间还算完好,适当维护就能继续使用,山川城市、旷野农田、花园丛林……应有尽有,你们可以在这里生活,直到末日被故事里的主角团解决。”
在讲述这一段的时候,“安德罗图书馆”真正变成了歌剧院的舞台,配套的置景随之出现,观众们自动退出舞台中心,众多聚光灯被洛蒂们引导着重合为一个个圆,同时上演这些未来。
每一幕戏剧都是焦点,但每个人的关注点有所不同:
有人看到自己躲入“安德罗图书馆”度过十几年幸福安宁的生活,然后在某一天突然迎来毁灭,未知的敌人攻破“安德罗图书馆”,掠夺一切,猎杀所有,别说是尸体,就连血迹都没有留下;
有人看到自己种地纺织,烹饪歌唱,没有丝毫波澜的安稳度过一生,然后在白发苍苍的某一天,带着孙女打开三楼的一扇门,去建在能看见海的墓园里祭拜家人,最终在回忆中闭上双眼,结束自己的一生;
有人看到自己在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中,越来越消沉,也来越颓废,直到喝光家中最后一瓶酒,在恍惚的清醒中看到镜子里再也没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