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鹤宁声音略沉,“宋棠。”
宋棠抖了下,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了,他的手指扣着桌沿,骨节泛着白,觉得有点喘不上气。
对他来说友情是最稳定的关系,爱情他当然想要,但他的社恐就是堵在爱情路上无可撼动的大山,没人能接受一个患有社恐的爱人。
宋棠慢慢坐下来,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一口气喝下,深呼吸几次才逐渐缓下来。
他瞥开眼,没敢去看方鹤宁,“抱歉,我有点情绪失控。”
“别道歉,跟我不用解释这些。”
“我……”
方鹤宁看着面色发白的宋棠,对方似乎被吓到了,他虽然没确切说出喜欢、爱这些字眼,但暗示得已经相当明显,宋棠显然明白。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抗拒。
或许是他过于心急了。
他闭了闭眼,随后安抚道:“别担心,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你都不用在我面前顾忌什么。”
宋棠沉默了半晌,竭力稳定住动荡不安的情绪,依旧没看对面的人。
他咬了咬牙关,声音里还有没彻底消失的颤抖,“如果这份……恋爱协议的存在让你误会了什么,我再强调一下,我们只是合约恋人,没有任何实质性那方面的关系。
“我——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方鹤宁在十几秒的静默后,状似随意地晃了晃酒杯,笑道:“怎么这么严肃地说这个?我们当然是朋友,放心,这个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听到方鹤宁的保证,宋棠松了口气,略微讪讪地笑了声,“以后这种话别随随便便说了。”
方鹤宁唇边保持着勾起的弧度,面上滴水不漏,没再继续说这件事,转而道:“小提琴放你这儿吧,我平时不用,以后有机会再演奏给你听。”
宋棠含糊地应了声,“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晚上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就先不贴贴了,你趁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确定不用?”
“嗯,没事。”
方鹤宁并不坚持,利落离开了公寓。
听到关门声,宋棠松了口气,表面上说是开玩笑,但实际上他们俩都清楚,这根本不是玩笑话,方鹤宁的眼神已经说得很明白,这就是隐晦的表白,他们两个只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上的相安无事。
可在实质性拒绝了对方后,再贴贴,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他的视线一转,盯着旁边的雪山玫瑰,心里不由得烦躁,他没想到方鹤宁会喜欢他,怎么会喜欢他?喜欢他什么?
能跟方鹤宁成为朋友,不只是互利的协议恋人,他已经很满足了。
其他的他不敢想。
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情不断往下沉,他没办法接受,但更不想失去方鹤宁这个朋友,然而今天之后他们会怎么样,他心里没底,挑明了的话没说出来,是不是就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感情的矛盾与纠结,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
付宗元和孟令前后脚到俱乐部,一块儿进门,还没看见人就听到了一阵连续的射击声,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过去。
看着结束射击,撂下狙击□□的方鹤宁,对方的烦躁显而易见。
付宗元扫了眼一地的弹壳,清楚方鹤宁在这儿的时间不短了,他看向面色冷沉的人,问道:“怎么着,跟宋棠吵架了?”
方鹤宁走到后面的椅子边坐下,表情没什么波澜,仿佛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
他打开一罐儿咖啡,却被孟令一把拿走,他连眉都没皱,靠在椅子里,道:“没吵起来。”
孟令放下咖啡,“那是怎么了?都几点了还喝浓咖,今晚上还睡不睡了。”
付宗元想了想,猜测道:“不会是给宋棠表白被拒了吧?我是想不出来现在有什么别的事儿能刺激你,要换了其他的,你现在就是在宋棠那里,而不是大晚上把我们俩叫到这儿来。”
方鹤宁瞥了付宗元一眼,“偶尔装个傻不影响你一贯的精明形象。”
这就是默认了。
付宗元反问道:“你不是不着急么,不是要徐徐图之么,怎么想起来一声不说就表白了?你要是提前跟我们说说,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主意?你是觉得花海跑车珠宝首饰奢侈品对他有用?”
见付宗元还想说,孟令赶忙道:“你先闭嘴,净添乱,马后炮有什么用?想想该怎么办才是正经的。”
付宗元沉默了会儿,看向方鹤宁,“所以你现在什么意思?”
其实他跟孟令对方鹤宁当初的决定很意外,依照他好友的性格,喜欢的、想要的,直接拿来就是,真喜欢谁了,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去追,可眼下呢?
面对宋棠,方鹤宁有不少顾虑,好像那是稍微磕碰一下就会碎掉的珍稀易碎品,正应了那句话,越是在乎就越是谨慎,生怕伤害到对方。
方鹤宁心里烦,半天没说话,这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他扫了眼,是宋棠。
他看了消息,薄唇边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这是连见都不想见了。”
宋棠脸皮薄,今天这事儿之后大概是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