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幽远。
阿尔伯特·普拉格坐在树下,目光掠过众人,
“泰加斯·雅特,十五年前,我把他从一群路过皮斯里弗的劫匪手中救了下来,有了交情,往后我更资助他开了一家修理厂。”
“我帮了他这么多,我以为他懂得感恩,所以在离开小镇前请他照顾好邦妮和阿尼。”
“他这么做了,替我耐心地看顾着两母子,帮忙解决了不少麻烦。”
“但他做的比我请求的更多更深入…”阿尔伯特脸上露出一丝自嘲,“他瞒着我和邦妮走到了一起…”
迪安点头,这和他在血液记忆中看到的“浑身油汗的修车工在层层叠叠的赘肉海洋中遨游的恐怖情景对上了”,不得不说,这位泰加斯口味真重。
而肖恩看向阿尔伯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同情,“所以你前妻邦妮出轨了你的好友,一起背叛了你?”
“没错,我最初知道真相时愤怒到发疯…”阿尔伯特遥望着小镇中的火光,瞳孔中沸腾仇恨的火焰,“我恨不得把这个忘恩负义,抢走我爱人的人类大卸八块。”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这时莫妮卡挑了挑柳眉,躲到迪安身后,挑衅般瞪着树下强大的狼人,“你抛弃了妻子十几年,还妄想她为你守活寡?邦妮找个能保护她们母子俩的男人再合理不过。”
旁边的克里斯汀动了动纤薄的嘴唇想要反驳,但一想到邦妮的遭遇,又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她揉了揉眉心,那种在墓园中遭遇过的肿胀感和眩晕感又涌了上来。
但没人注意。
阿尔伯特冲着批判自己的女吸血鬼呲了呲牙,抬高了嗓音,“我离开前恳求过邦妮等我,我给母子俩留下过一笔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财。”
“人类的感情、逝去的时间,都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彼得有些烦躁地捏着太阳穴说,“你抛弃了他们是事实。”
“你说的有道理。”阿尔伯特神色一僵,语气消沉了下去,“我的确犯了个大错。夜行种的寿命有普通人数倍,十几年于我只相当于人类的一、两年,尤其过去居住在米甸的经历,让我对漫长的岁月失去了概念…但十几年对邦妮而言太久远,久到她的思想感情发生变化…从身材婀娜变得臃肿,体重远超常人,患上严重的心脏病。”
“即便如此,她还坚持着一次次和泰加斯亲密活动挑战心脏的极限。”
“半个多月前,邦妮在一次与泰加斯的缠绵中,猝死在我和她新婚的那一张床上。”
……
呃。
聆听的众人不由交换了一個荒谬的眼神——妻子在与情人的偷情中去世?这头夜行种可谓是世上最憋屈的怪物。
可为啥努尔局长从没跟他们提过这点?
“伱回来时邦妮不是已经死掉了?”布恩绷紧脸忍受心头莫名的躁动,“又从哪儿查到这消息?”
阿尔伯特眼中多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我能通过人类的血肉汲取力量和记忆。所以我把他们的尸体从坟墓里挖了出来,发掘出了真凶。”
“泰加斯没有第一时间救治邦妮,反而清理干净现场痕迹,掩藏自己的丑陋行径,就逃掉了。”
“他打个急救电话都能救下邦妮,那我或许会留他一条命。”
“但没有,”阿尔伯特语气斩钉截铁,眼中毫无半点后悔,“他必须为自己的懦弱、背叛付出代价。”
“泰加斯的所作所为比你抛妻弃子的行为更恶劣,死得活该。”莫妮卡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认同,“可那三个青少年了?”
阿尔伯特深呼吸,眼眶发红,钢铁般硬朗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心酸,
“这三个小畜生一直在镇民、甚至邦妮的眼皮底下欺负我可怜的孩子阿尼…把他打得浑身淤青,往他脸上、大腿上涂泥巴和粪便,用各种方式戏弄他…每天。”
迪安并没从别人记忆中读取到相关信息,扬了扬左边的眉毛,“如此恶劣的行为,为何邦妮、镇长、其他镇民毫不知情?”
“因为阿尼在替这三个小畜生隐瞒,总向邦妮解释自己在院子里摔倒了。”
“阿尼怎么会主动保护三个迫害他的家伙?”克里斯汀使劲拍打着发胀的眉心,“害怕,还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只有他们三个愿意和阿尼玩耍、聊天。而相比于被嘲笑、欺凌,阿尼更害怕没有‘朋友’。”
“但人类有时候比我们夜行种更邪恶,阿尼的忍让和讨好只换来他们无情的践踏。邦妮去世后不久,这三个家伙把阿尼按在浴缸里活活溺死了。”
树边的气氛变得沉闷,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我一次次从阿尼的血液中读取到那个画面。”阿尔伯特好半晌才开口,脸上悲伤的褶子平复,但内里透出一种更加深邃的空洞和麻木,“冷水堵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他在水中强烈地呛咳着,逐渐丧失意识、瞳孔散大,尿液失禁。水钻至他的呼吸道深部、挤压他的气管,在极致的痛苦和挣扎中夺走了他的生命,而整个过程中,他的耳边都回荡着笑声。”
“这三个魔鬼在溺死阿尼时笑得有多开心。”阿尔伯特豁然咧嘴,每一颗惨白的牙齿都透出酣畅淋漓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