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身影如同小楼的眉毛,中间高两边低,微微蹙着。
“你是……”炘九把目光落在居左的,最为高大的身影上,“哼,我就说那日有人作梗。你拜的哪座山,敢触爷的霉头?”
丘从云低声说道:“这就是我和您说的,那日在丰德楼为难周掌柜的人,没想到竟然是……”
于衡把铁铲插到地里,笑道:“几位站得稳些,可别摔了。能否下来说话?”
居中之人微微颔首,道:“只怕坏了现场,耽误大人们办事。我们只说几句话便走。”
“急什么,右边那位李兄弟我可是认得的,何不……”
“能让你走得?”
未等于衡阻拦,炘九的眸子忽然精光四射,火光亮起,化作数道火蛇攀上小楼。
“荣老当心!”
在火焰即将登顶之际,丘从云双手结印,口中念诀,脚下腾起烈焰,隔开了火蛇的撕咬。
“和我玩火?你也配!”炘九咧嘴一笑,吐出一缕烟尘。
火蛇同时仰起头颅,身形急缩,颜色由红转青,轮廓变幻,化为一条青龙!
偏房内,正在审讯的赵璇把手伸向茶盅,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提起水壶,飘然无物。
“水呢?”
热浪以小楼为中心席卷四方,于衡和炘九脚下的草地已化为一片焦土。
丘从云的火与之相比乃是云泥之别,甚至自己的火焰也染上青色,火焰被火焰焚烧!
空中传来李逸尖锐的声音。“他妈的于衡,我可是帮过你的,别干看着啊!”
“荣老,我……”
居中的人影巍然不动,似在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下一刻,天上云层翻涌,降下一片甘霖。
水雾居然闯过热浪,降临在众人头顶。
接着,青龙如蜡一般融化,了无踪迹!
炘九双目圆睁,接着按住胸口,咳出一团又一团的烟来。
“怎么可……咳咳,咳咳!”
于衡挥手拂开烟尘,就听见头上响起一个和蔼而不失威严的声音。
“呵呵,火极生霖,炘家的小朋友,没冻着吧?”
炘九一边咳一边摆手,于衡上前一步道:“原来是荣老,失敬失敬,不知此来何干?”
“不敢,诸位大人可知五瘟教已在京城扎根,若任其发展,恐成祸端。”
“五瘟教……近来收到不少关于瘟神的情报,没想到已经严重至此。荣老有何见教?”
于衡看见天上落下一个黑影,忙伸手接住,是一尊无目神像。
“将此物交于贵司卜者,一算便知,我等告辞。”
三道身影似被剃刀划去一般,只余满地焦炭,和对视的二人。
“呸,这荣半仙还真是硬朗,不是说他已经隐退了吗?”炘九终于回过劲来,啐道。
“要不人家叫半仙呢。”于衡笑了笑,“没事吧?”
“龙燔天被破,损了点元气而已,不打紧……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我拦得住吗?不过荣半仙出山,得试试他还余几分气力,好给上头回报。现在看来,试也白试,以前在哪科,以后还在哪科。”
“甲字科的老怪物,真是……他旁边那个我识得,请的是灶君,拼火能挡我一阵,可见道行不浅,在丙科给他留个号。你说你认得一个?”
“打更人李逸,挂在丁科有年头了,和我算是……有些交情吧。”
“你的朋友真是不少。”
“何止,这么多人凑在一路,我在江都认识的一位朋友怕是也在其中……此人应当也在丙科。”
……
“要去津门?”
“对,去看看朱老东家的亲戚……总之我不在期间,店内事宜交由你打理。”
阿贵一摊手,笑道:“您这甩手掌柜当得好,那您早去早回。”
“雅间有人吗?”
“空着呢,这才几点。”
“正好,我去歇会儿,你们别进来打扰我。”
周实交代了出发时间,吩咐他帮忙准备好车辆,便走进雅间,把门合上。
刚进来时,房间里空空如也。只一个转身的工夫,跷着腿的赵璇就出现在了最里头的一把椅子上。
他今日清晨从九龙堂会回来后,就按照和赵璇约定的暗号,在屋外挂了三个灯笼。下午,这位贵客就如约而至。
“你这地方我是越看越顺眼,好酒好菜来一顿?”
“我这新账房太认真,莫名少了一堆材料肯定会被发现的。”周实在她对面坐下,“怎样,效果好吗?”
“当然,现在那些达官显贵可是人人自危,我上回去暗访,看见那位大人家里一屋子全是桃木剑……此番虽是为了清理阉党,但也查了不少以前想查而查不得的案子,不得不谢你啊。”
“哪里,为大梁朝出力嘛。”
这话让赵璇一怔,似乎觉得好笑。“你个商人,怎么学起儒生那一套了?”
周实把胸脯一拍,道:“我们皆是大梁臣子,如何学不得?”
“行了,我知道你有事,说吧。”
“赵大人明鉴,我近来想去津门办点事情,想请您帮帮忙,找个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