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哪,终于排到我们了!”
丰德楼一行人从上午加入进京的队伍之中,直到日头偏西,他们才终于来到了城门底下,准备接受盘查。
这天寒地冻的,城墙前还不许生火,伙计们只能下了车,靠跺脚和来回跑步驱寒。
郑幺的声音从头车里传出来:“你们这样的车队都走玄武门,当然慢。要是一般进出城的百姓,走旁边的大化门,根本要不了这么久。”
四个披坚执锐的兵士仔细检查过周实的证件和车厢,当查到存放桌椅柜台的车时,周实及时出现在他们身边,偷偷给每个人递上些碎银子。
“军爷,行个方便。”
四人心领神会,围着驴车转了一圈就示意放行。
“这么快?那前面的车队怎么花了这么久?”薛安不解。
“还是要靠银子打点啊。”阿贵小声地向他解释道。
“不全是,主要是靠巴蜀商会给的文书,商会的面子终究还是大。”赶车的周实淡然答道,“那些银子,我只是怕他们翻动我们新打的桌椅,要是坏了可得不偿失。”
其实是因为莫老就藏在老柜台里……
“天不早了,今天就先找个客栈睡下,明天再去商会物色开店的场子。”
京城足有江都的两三倍大,幸亏有郑幺指路,他们才能在天黑前找到客栈。
“好家伙,这么贵……”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周实还是被客栈的开价吓了一跳。
“贵吗?贵你可以不住啊。”
没想到客栈的伙计更是盛气凌人,一听见“贵”字,转身就走。周实赶紧把他拉住,把最后的盘缠交给他。
“先交今晚的钱,等我明天去把银票换出来后再付之后的。”
“切……”伙计用小秤量过银子,收进兜里,“别耽误啊,不然可没房间给你留着。”
“还有我们的吃食……”
“馒头三文钱一个,咸菜十文一两,井水不要钱。”
花钱如流水啊。周实翻出空空如也的口袋,心说还想着等进京之后请伙计们吃顿好的呢,看来只能等选好店面再说了。
正在发愁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请问是周掌柜吗?”
一个身穿花绣棉袄的中年男子立在客栈的柜台旁,看到周实闻言转身,笑着施了一礼。
“幸会幸会,在下巴蜀商会路文山,特来接应周掌柜。”
“接应我?”周实一惊,“我一个钟头前才进城!”
路文山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我本以为周掌柜会直奔我们商会,所以出来接得晚了,还请不要介意。既然您已经安顿好了车仗,那就请移步吧。”
“去哪?”
“京城八大楼之一的广庆丰,京城酒楼行会的会长已经等候多时了。”
“会长……”周实有些头晕,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离开江都时,江都的巴蜀商会分会就给京城去信,而城门的看守看见巴蜀商会的文书后就给商会报了信,所以路文山才能这么快地找到自己。
“这我可受不起。”
“哪里话,您是我们巴蜀商会的贵客,又是江都四大名楼之一丰德楼的掌柜,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来,这边走。”
周实托伙计给同伴捎个口信后,就跟着路文山离开客栈,向着北边走去。
“如果您直接来商会,我可以为您安排住处。这京城里的客栈太过热闹,我怕您休息不好。”
巴蜀商会如此热情,让周实有些受宠若惊。
其实他和巴蜀商会的交情,无非是带去了许保财的一封家书,甚至还不是那位巨贾的亲笔。虽然许保财曾一度被怀疑是怡春苑藏尸案的要犯,全靠周实帮助才得以洗清嫌疑,但这都是在暗中进行的,按说不会被商会知道才是……难道真的只为了一封来路可疑,只有几个密码记号证明的家书,巴蜀商会就摆出这般阵仗?
“到了,周掌柜,请。”
广庆丰的招牌在一排大灯笼的簇拥下十分显眼,周实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上面的字。
“始创于……天,一百七十多年……”
店里的伙计恭恭敬敬地将两人带进雅间,早已入座的一位衣着华贵的老者起身相迎:
“陆先生,辛苦了。周掌柜,有失远迎啊!”
“不敢不敢。”周实赶忙说道,目光落在老者的翡翠扳指上,心想这东西买下老丰德楼应该是足够的。
“这位就是京城酒楼行会会长,邓泽恩老爷子。这位是丰德楼的周掌柜,想在京城落脚开张。”
在路文山的介绍下,周实和这位老会长互相认识,按长幼次序落座。
周实先客套了一句:“两位,在下初来乍到,就受到这样的礼遇,实在惭愧。”
邓泽恩和蔼地说道:“不要这样讲。丰德楼当年就是在我们京城创立的,你可知道这段故事?”
“当然。大梁文崇元年,刚刚赢下‘抓炒王’称号的京师名厨朱全,在京城九岔口自立门户……”
周实简短地将从朱老东家那儿听来的丰德楼历史说了一遍,虽然其中的人名地名对他来说都是只停留在口头上的概念,但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