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上茶!”
人声鼎沸之中,这声音显得如此微小,根本没有人搭理。
黑衣男子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一旁的老者冷眼看着,道:“这是饭馆,不是茶楼。”
“咳咳,行吧……小二哥,小二!”
连喊了许多声,才把刚刚收拾完上一桌盘子的小二唤到了桌边。
“两位,吃什么?先说好,我们这里是先付钱,后上菜。”
男子眉毛一挑,但没有多话,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挨个排开。
“要有肉有菜有酒,再来一盆饭,一壶好茶。”
“饭没有,包子要不要?”
“……行吧,茶要好的。”
“您以为这是城里的茶斋呐?我去提一壶来,爱喝不喝。”
小二收起铜钱走了,留下黑衣男子和老者面面相觑。
“嘿,这态度!”
“你凑合着点吧,来这地方的都是往来京城内外的脚力商贩,谁身上都没几个子儿,谁都没必要惯着谁。”说话间,茶来了。老者一边给两人斟茶,一边说,“不过好处是东西便宜,你花钱从来没个数,我们的盘缠眼看就见底了。”
“这叫什么话,咱们又不是没钱,只是身上带那么多银两不方便……”
周实径直穿过一张张被围满的破桌,来到这两人身边。
“除了须发长了一些、脸上的灰尘多了一些外,变化不大……应该就是离开江都后不久。”
结合之前藏在《阴兵阵略》中的记忆,他一眼就认出了安如道和关铻,也大概推测出这份记忆所处的时间。
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安如道将标志性的凤凰花纹衣服换成了一件黑衣。而关铻依旧身着朴素的短打,一脸的白须参差不齐,没有用心修剪的痕迹。
“忍一忍吧,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该进京城了。”关铻劝道。
“但愿,可如果明天找不到人,我们搞不好要露宿街头……呸!这茶里头有秸秆!”
安如道向地上啐了一口,一旁正在大声聊天的几个挑夫见状,笑道:“嘿,几位爷,能喝到秸秆就算走运啦,谁不知道这家馆子的茶叶是拆碎的破草帽,要是草帽不够用,还要掺上一把锯末呐!”
正好小二端着菜过来了,骂道:“呸!破草帽也治不了你的长舌头,赶紧吃你的饭!”
挑夫们哈哈大笑,继续聊着京城内外的传闻。周实凑上去看了一眼安如道要的“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是肉?”安如道用筷子在一团漆黑的糊糊中搅了两圈,拎出一块形状可疑的东西,“这不是下水吗?”
“凑合吧,这里头的顾客有几个吃得起肉……”关铻低声说道,拿起一个包子,撕开,居然没找着馅。
“嘿……”安如道嘀咕了两句,用包子沾着下水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唔……马蹄声。”吃下两个包子后,他自言自语般地说道,闭上眼睛,“军队,三百人左右,全副武装。”
“在这儿?京城门口?”关铻有些诧异,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马的嘶鸣,饭馆的门就被一脚踹开。
“官军借宿,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一个甲士踏进店内,高声喊道。
周实看见门外站着一排排的高大战马,军中竖起一面大旗,上书一个“马”字。
“打着牙旗,看来不是乱军。”安如道瞅了一眼,说道。
“京城脚下,要有乱军那还得了……”关铻低声道,正欲起身,“咱们也走吧。”
谁知安如道把他拉住,大大咧咧地说:“急什么,吃完再走就是。”
他们不慌,店里的其他人可是乱作一团,纷纷夺门而出,片刻之后店内就只剩下了他们和急匆匆赶出来的店家三人。
“军爷,军爷。”店家陪着笑走上前去,“我们这破地方实在太小,安顿不了这么多爷,还是……”
打头的甲士把眉毛一横,伸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什么意思?你要我家将军睡树底下不成?”
“不、小的不敢……”
“赶紧把热水热菜备好,敢怠慢了我家将军,按通敌论处!”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呵斥:
“干什么!我说过不许惊扰百姓!”
一个足有两米多高的巨人俯身走进店里,一下就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加上浑身重甲,简直就是一堵钢铁城门。
但这家伙的身体比例十分奇怪,上身好像城门上的巨鼓,双腿却又粗又短,脑袋甚至比常人还要小上一些,被一顶帽状头盔遮住了大半,只有一张嘴露在外面。
店家看见此人,吓得差点跌坐在地,而那甲士则十分恭敬地抱拳行礼:
“马将军。”
“你给我退下!店家,我的手下净是些粗人,不要怪罪。我们明天就进京面圣,只住一晚。”
“是、是……”店家哪敢不从,壮着胆子喊道,“来、来人,给军爷备、备房……”
“店家放心,我们绝不会白住。杨连平!”
一个同样全副武装的士兵走进店内,听候吩咐。
“店家,我们总共是三百人份的吃、住,劳您点账。”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