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提醒了阿龙,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掌柜就是那天单闯码头救人的好汉!
当时在会馆,周实在和他的角力中大获全胜,甚至重伤了阿虎,连杜五爷都忌惮他三分,怎么让自己在这儿碰上了?
对,当时他来救的那个伙计管他叫掌柜,这么说来,他就是丰德楼的掌柜?
见周实插在这里,他讨不到便宜,于是自己退了一步,放狠话道:“别以为江都处处有人给你们撑腰!看我们不掀了你的鱼市!”
“你、你来!”何应观捋起袖子就要打,也被周实拦下。这位代理堂主少说也有六十岁了,要是和阿龙干起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几位,几位,听我一言。”周实示意喽啰们把两个领头的拉开,“青龙帮的诸位,你们说白条帮抄了你们的家,可有证据?”
“还要什么证据?这帮卖鱼的……”阿龙又要开骂,却被周实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何先生,是你们端了青龙帮的会馆吗?”
“绝无此事!我白条帮不像码头的混货,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每一个成员的行踪都在我的掌握之下,根本不可能有人偷偷去闹事!”
这我信,但是江安的行踪却不受你的控制……周实腹诽了一句,接着说道:
“青龙帮的诸位,白条帮‘堂主’都这么说了,你们空口无凭,就要在别人的地盘闹事,实在没有道理。”
阿龙左右看看,似乎在掂量三个人一起对付掌柜有没有胜算,并且很快得出结论。
“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是一条道上混的,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何况此事震动官府,若是衙门下场掺和,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我们听你的,五爷会听吗?青龙帮其他弟兄会听吗?”阿龙不依不饶。
“这小子说的是啊,掌柜的,这帮疯狗怎会放过到口的肉,就算没有证据,也不会放过挑事的机会!”
周实深知两人说得都有道理,但他早有计策。
“既然如此,那我给两位出个主意。”
他站到两路人之间,目视前方,平静地说:
“五日之后,也就是这个月的三十,江都洪拳馆会召开一场茶会,邀请江都高手共同来商议事情。你们两帮可以趁这个机会坐下把话说开,让到场诸位共同做见证,避免流血冲突。二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刚刚还喧哗不断的后院一阵安静。对峙的双方都在思考他的提议。
“这,周掌柜,我们也不是武林中人,没法参与啊……”何应观开口道。
放心,我也不是。周实微笑着说:“这场茶会也不是只有武林中人参与,应该说是一场江湖中人的聚会。白条帮身为江都举足轻重的帮派,理应有一个席位。”
他又看向一脸懵懂的阿龙,柔和地说:“请你们回去知会杜五爷,如果白条帮敢前来,相比杜五爷也不会推辞。”
言下之意是,如果白条帮来了而青龙帮不来,就说明他们心虚。
话说到这里,周实两只手分别搭在何应观和阿龙肩上,说道:“两帮的事情闹得很大,如今严行宵禁,弄得人人自危,相比茶会上的诸位也想让这件事有个结果。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一定会为占理的一方主持公道。天色不早,我就不留二位了,请自便吧。”
他说完这话,目光落在阿龙身上。
阿龙深知周实的厉害,而且青龙帮和丰德楼算是仇家,杜五爷更是交代过此人不可小觑,所以阿龙不敢久留,连忙带着两个喽啰从前门走出。
何应观见对方走了,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此番只是为了捧场而来,身边跟随的也不是打手,谁知竟然碰上青龙帮最疯最不要命的打手“龙在肩”。若是刚才起了冲突,必定是他们吃亏。
他一拱手,道:“多谢掌柜解围。”
周实摆手笑道:“哪里话,若是让客人在店里挨了打,那我们这酒楼也开不下去了。”
“请问掌柜的,你说的茶会,是……”
“是真的,绝非戏言。”周实正色道,“两帮的矛盾已经影响到了江都的各行各业,大家都想尽快了结此事,这场茶会就是最好的机会。”
何应观还要说话,却被周实猜到了心思,他说:
“在场的是各路高手,青龙帮不敢乱来。”
“既然如此……好吧,我们去便是了。”
他领着两个喽啰,谢过周实,从后门离开。
“薛安,把新菜各做一道,让小四送到鱼市。”周实吩咐道,又对在院里看戏的伙计们说,“别看了,赶紧干活!”
伙计们和厨子们赶紧散去。这些三个月前新来的员工会在私下里讨论刚才这场冲突,都觉得掌柜深藏不露,高深莫测,这丰德楼更是藏龙卧虎。
这时,阿贵凑了上来,问:“掌柜的,刚才的那人是……”
“青龙帮的,没错。”
“您刚才说什么茶会……”
见周实摇了摇头,阿贵没有再往下问,去忙活自己的工作了。
中午的营业已经结束,周实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炕上躺下,思考自己刚刚布下的局。
让青龙帮和白条帮也来参加茶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