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坐在周实对面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了错愕。
“掌柜的,这吹的是什么风啊?”老赵率先开口问道。
“有什么问题可以讲出来。”周实淡定地回答。
“我们丰德楼再怎么着,也是江都名楼啊!要我做菜给那些力巴吃?”陈大有吹胡子瞪眼地说,“我不干!这要是传出去,不是砸我们的招牌吗?”
“是啊,掌柜的。”老赵也附和道,“咱们丰德楼的祖上可是从京城起来的,当年甚至还上过皇上的餐桌,就是靠着这名头才能在江都立足。这要是变成跑码头的食堂,会让别人看笑话啊!”
周实面无表情地扫视众人,他早有心里准备,知道自己的主意必定遭到他们反对。
“债主堵门,这还不够他们笑话的?”他冷冷地说道,“老赵,你应该最清楚丰德楼账上是个什么情况。按照我们现在这么做生意,什么时候能还上欠款?”
老赵把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陈大有扯着嗓子说道:“那以后丰德楼里都是光着膀子,一身汗味儿的力巴喝酒划拳,谁还来咱们这儿吃饭?这生意怎么做?”
“不用他们过来,是我们把饭菜做好,给他们送去。”
“啊?吃我们的东西,还要我们给人家送过去?”陈大有把腿盘起来,把身体别过去,说道,“哪有这规矩?我们这儿是酒楼,不是哪个工头包下的食堂!”
周实反击道:“你一嘴一个规矩规矩,我问问你,什么是规,什么是矩?”
“这……”
“规画圆,矩画方,规矩也不过是工具。”周实说道,“当年,咱们丰德楼的开山东家就是被京城的规矩排挤出来,流落到江都开店的。可是京城那帮天天把‘规矩’挂嘴上的,谁能想到丰德楼在江都能站稳脚跟,打下一片江山?”
陈大有是个目不识丁的大老粗,被掌柜这么一说,心里也觉得有道理。
“咳咳,陈师傅,掌柜的,消消气。”阿贵这才开口,“要我说,来的都是客,做谁的生意不是做?不过陈师傅的手艺虽然没话说,但那些跑船的伙计吃过什么好东西?咱们出的菜未必合他们口味啊。”
“就是嘛!”陈大有就坡下驴。
周实明白,阿贵看似站在陈师傅一边,但其实是在给掌柜递话头。于是他接下去说道:
“阿贵说的在理,所以我打算从外头再雇个师傅,专门负责供应码头的伙食。这个师傅不需要有多大本事,手脚利落,挥得动大勺就行。”
“那这后厨谁说了算?”陈大有质问道。
不用掌柜开口,阿贵连忙接上:“当然是您陈师傅了。那外头找的厨子哪有您懂行,以后恐怕还得劳您调教呢。是吧,掌柜?”
周实点点头,心说这阿贵实在是太过聪明了。
“不错,有陈师傅在后厨看着,我也放心。您的意见呢,陈师傅?”
陈大有一耸肩,道:“我当然听掌柜的。不过要是新来的毛手毛脚,耽误了事儿,您可别怪罪我。”
“得,那就先这么定了。阿贵,你明天就出去找人,最好能找他五六个来,也让我们有个选择。”
阿贵答应下来,赵勤丰又说话了。
“呃,掌柜的,您这一雇又是两个人,等他们上了灶,那每天采买的食材又要翻上好几倍,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再多的钱也得花,这是我们丰德楼翻身的大好机会,不容错过。”
“但是……这万一要出了什么差错,那撒出去的钱不都打水漂了?咱们丰德楼一直讲究谨慎经营,这一下子把规模扩大那么多,是不是太……”
“你都说是万一了!我们谨慎经营的结果你不是没看到,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要了我们的命。要不下回债主上门的时候,你来应付?”
赵勤丰不敢言语了。
“老赵说得也有道理,丰德楼经不起更大的打击了。但这不是我们故步自封的理由!这次扩大经营,我们一定要把每个环节都做透。阿贵,就从选人的把关开始。”
“我明白,掌柜的。”
“还有问题吗?”
周实环顾四周,见阿贵镇静从容,陈师傅一脸无所谓,赵勤丰则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
“那就这么定了。诸位,能不能救丰德楼于水火,就看这一次了。”
周实交代完,其他人陆陆续续地回去休息。
他拿了块抹布收拾了一下柜台,准备回去找莫老“补补课”。
他毕竟刚刚步入阴门,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之前在张家、在怡春苑两次遇险的经历让他知道,这个行业危机四伏,必须从各方面充实自己的实力。
“呼——万事开头难,至少把调子定下来了。”
在离开前堂时,周实又悲观地想到:万一这还不算开头呢?
……
是夜,一支队伍从北边出城,直奔郊外。
这一伙大约有二十来人,除了领头的外都穿着衙役的衣服,打着衙门的灯笼。
他们拉着四辆蒙着白布的平板车,跟在一个衣着破旧、扛着一把铁铲的男子身后。
出城后走了大约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