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汝醒来以后,就感觉身上的痛意果真消减了许多。
她望着陆杳道:“姑娘,我做了一个好梦。”
陆杳问:“梦到了什么?”
阿汝靠着床头,苍白地笑语道:“梦到我在乡间田野,到处盛开着花,还有许多蝴蝶。空气很清新,有股清香。”
在阿汝熟睡时,陆杳照她的情况配了专用的药泥膏子。
常备药都是进宫之前她就先制好的,进宫时难免要搜身,所以都放在另一架不怎么用的琴底的暗盒内。
阿汝的伤比较严重,需得调配一下剂量,再重新仔细地上药。
她打开药泥膏子的瓷盖,给阿汝擦擦脸上的淤青,道:“一会儿身上的还得用,镇痛化瘀的。”
阿汝闻到那气味,愣了愣道:“原来就是姑娘手里的药香啊。”
她看着陆杳给她涂抹脸上,忽问:“姑娘会嫌我是个青楼女子么?”
陆杳道:“我不嫌,我若是个男子,肯定娶你回家。”
阿汝被她逗笑,扯到瘀伤,又抽了口气,道:“那姑娘就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们喜欢去找青楼女子谈风花雪月,可男人从来不想把青楼女子娶回家去。”
陆杳道:“不喜欢风花雪月不喜欢逛青楼的男人多了去了。这天底下有好男人。”
阿汝道:“这倒不像是姑娘说出的话。姑娘也会心生憧憬么?”
陆杳道:“我不憧憬,但不妨碍这是事实。咱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不是?”
她一边给阿汝擦药,一边又道:“这淤青过不了两日就能消。”她手指轻轻擦过阿汝破了的额头,“而且不会留疤,等你好了,又是漂漂亮亮的。”
小乐子在门外徘徊,陆杳打开房门,他便凝重地道:“姑娘,今儿这事要不要禀报皇上?六姑娘受了欺负,让皇上……”
陆杳看他道:“让皇上怎么,给六姑娘出气杀了常贵妃的红人?且不说那姓海的会不会承认,你觉得这事可能吗?”
小乐子也心知不太可能,而且无凭无据,要是海公公矢口否认也没辙,便道:“那总不能让六姑娘白挨这一遭吧。那小的禀告相爷去,让相爷做主。”
陆杳冷冷道:“皇上都不可能处死海公公,你让相爷出面,那不是左右为难吗?最好闭上你的嘴,六姑娘不要名声的吗?”
小乐子道:“就算不能处死,也能罚他一罚。”
陆杳道:“光罚有什么用?”
屋子里的阿汝听见了,出声道:“我身份微贱,不值得让皇上和相爷为此费心。
屋子里的阿汝听见了,出声道:“我身份微贱,不值得让皇上和相爷为此费心。
“这件事真要是闹开了,便是皇上能为我做一时的主,他还能一直为我做主么?彻底得罪了常贵妃,我的境况只会更加糟糕。”
小乐子心想,是这个理。
阿汝又道:“我不想再徒增事端,就听她的吧。”
只不想晚些时候,小乐子在宫里遇到苏槐,小乐子欲言又止,苏槐便先开口问:“暖阁的琴声是怎么回事?”
既然相爷问起了,小乐子当然不敢隐瞒,便将陆杳和阿汝被海公公带去常喜宫面见贵妃、后陆杳又把阿汝从常喜宫带回来一事和盘托出。
苏槐稀疏平常地问了一句:“六姑娘人还好吗?”
小乐子应道:“在她侍女的安抚照顾下,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六姑娘不让上禀皇上,怕得罪常贵妃。”
苏槐道:“她得罪不起常贵妃。好生看着。”
吩咐下这句,他便离去了。
这厢,到了晚上,陆杳在房里和阿汝一起用膳,阿汝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陆杳也没劝她多吃点。
晚上皇帝着人来宣时,阿汝已早早歇下。
皇帝也不好强人所难。
陆杳和阿汝躺在一起,轻声道:“快睡。”
过了一会儿,阿汝道:“白天的时候睡得沉,这会儿反倒没有睡意了。”
她是害怕睡,白天在常喜宫里,正是被人打昏睡了去,她昏暗的意识里也能感觉得到那种快要顶穿肠肺的痛楚,可更让她恐惧的是她没有丝毫的还击之力,只能任由其为所欲为。
陆杳随后又给她弹了一曲,引她安眠。
等她收音时,阿汝已然呼吸均匀,睡着了去。
她在床边看了看阿汝,没再上床躺着,而是穿好宫裳,趁着夜色悄然出门。
陆杳避开宫人,径直出了暖阁。
她面无表情,一路往常喜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