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礼礼正要张口拒绝。
却又因那一句“前世修来的缘分”,有了几分犹豫。
弘方这么坚持要到七夕,莫非还有什么动作,要不要再看看呢?
沈延怕她犹豫一久就反悔,连忙说:“不见不散。”便匆匆离开了。
她总不好一同出去,加上有些头疼,又等了一会,再喝了一盏茶。
头越来越痛,她一遍又一遍地敲自己的脑袋,最后被春华拉住:“好姑娘,再敲就真傻了。奴婢想不通,您为何答应他呢。”
“我被恶鬼附身了,你信吗?”她站起来,“走吧,这一身酸笋味儿实在受不了。”
待主仆三人走远之后,韦不琛才笃定地说道:“那几个人是你安排的。”
紫衣姑娘似乎没有听见,站在窗口,望着崔礼礼的背影出神。
良久,她才喃喃地道:“我很想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呢。”
说着,她转过头来看韦不琛,天真又烂漫地问道:“使者不好奇吗?”
“欲擒故纵的手段而已。”韦不琛太了解她了,男女之事于她就是玩笑一般。
“有道理。”紫衣姑娘一抿唇,粉嫩的脸颊上陷出一个酒窝,“哪有七夕不与心上人过的?这么说,她的心上人就是沈延了......”
韦不琛心底泛起一丝不清不楚的烦躁,不愿再讨论那个劣迹斑斑的女子,皱着眉问:“方才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紫衣姑娘点点头:“我干爹亲眼看见圣人写下旨意。”
“为何告诉我?”
“因为我想要‘韦副指挥使’欠我一个人情啊。”紫衣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刚垂髫的小女孩,“旨意密而不发,必有缘由。您不妨想想如何早些让旨意下达,尘埃落定,皆大欢喜。”
韦不琛站起来抱拳行礼:“多谢了。”
紫衣姑娘圆圆的眼睛,黑白分明地忽闪着:“那就别忘了。”
既然要说的话说完了,她也起身告辞,撑着伞走出茶馆,丫头小厮们跟了上来,东弯西拐,走到一处巷口。
她将随从都留下来,自己带着一个贴身丫头进了巷子。
巷道深处开了一扇门,远远地就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刚走到门口,就有人腆着脸迎出来:“姑奶奶,您可算来了。”
紫衣姑娘取出丝绢掩着口鼻,蹙着娥眉问道:“他呢?”
“在里面,等了好一阵了,一直闹呢。”那人吸溜着鼻子,露出黑黄的牙,“怕是再晚来些,他就要躺地上了。”
“掌嘴!”贴身丫头瞪着那人,“黄有德,你还敢嫌我们姑娘来晚了?”
“瞧我这贱嘴,”黄有德连忙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小人没这意思!”
“把他叫出来,我们姑娘有话说。”
门一开,宣平侯府的十七公子一拐一瘸地扑了过来,浑身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要去抓紫衣姑娘的绣鞋,被黄有德一脚踹开。
“作死的玩意儿,还敢动手动脚吗?”
十七公子丢了门牙,本就漏风,加上药瘾犯了,连话都说不利索:“姑......奶......秋......你,系......系好,桑小人一点吧!”
贴身丫头训斥着,从怀中取出一大一小两个瓷瓶,丢在黄有德面前:“姑娘说,今天十七公子办事办砸了,大的给你,小的给他。”
黄有德连忙将两个瓷瓶收进怀中,趴在地上不停磕头:“谢谢姑奶奶!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丫头岂会不知他想要私吞两个瓷瓶,冷声道,“黄有德,别太抠门了。七夕那日还要他办事。”
“是,是!姑奶奶宅心仁厚,这是他的福气。”
待紫衣姑娘一走。十七公子蛆虫般蛄蛹着爬到黄有德脚下,眼泪鼻涕口涎横流:“快!快!快!快给我。”
黄有德怎么轻易会给他,一脚踹在十七公子的腹部:“你想要?拿钱来!”
十七公子吃痛地缩成一团,从怀中取出银子:“所有钱……求你......”
黄有德不信就这么点,伸手去掏,果然没有钱了:“也罢,小姑奶奶说了,要你办事。”
这才怀中取出小瓷瓶,用黑黄的小指甲挑出殷红的粉末,灌进一支用玳瑁做的小细管里,又舀一小勺子黄酒倒进去,晃了晃,再放在烛火上烤,细管端头冒出一股怪异的红色烟雾,又香又腥。
他噘嘴就着细管,猛抽了几口,那叫一个舒坦,只觉得自己如在云端,又如在深海。
看着十七公子哆哆嗦嗦地抓着自己的衣角,支棱着软趴趴的身体,像狗一般将鼻子凑了过来,黄有德说不出的舒畅,侯府公子又怎样,不还是跪在自己脚边?
“叫声亲爹来听听。”黄有德得意地说。
“爹,亲爹!求您赏儿子一口吧......”
“好,亲儿子,赏你一口。”
黄有德将玳瑁细管凑到他嘴边,给他嘬了一口。
只一口,十七公子也觉得快乐至极,浑身抽搐着瘫在地上,黄汤溺了一地。
......
崔礼礼回到家中,换了一身衣裳,才去见傅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