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多了,宋红果还没回来,比平常已经是晚了半个多小时,凌志和凌远如何能不焦心着急?俩人在家里待不住,便在村头的大槐树下等着,这里是村里人饭后和闲暇的聚集地,各种八卦来源的信息传播站,也是孩子们嬉戏打闹的游乐场。
满园喊着凌志去玩抓石子,他是大队长的孙子,在村里一众小孩子里,可谓是一呼百应,都喜欢围着他打转儿。
但凌志现在哪有心情啊,直接拒绝了。
满园见他一个劲的盯着远处,便劝道,“你担心啥啊?表姑那么大个人了,肯定不会有事儿的,八成是因为工作忙耽误了……”
凌志抿着唇,他也不是没这么想,可万一呢?
万一她有什么危险咋办?
她再厉害,也是个女人,而他和弟弟,现在却还没那个本事去帮她,只能是她的拖累,他等的越久,渴望长大的心思就越是强烈。
凌远比他还焦灼不安,他紧紧抓着哥哥的手,神情惶恐,喃喃的寻求着安慰,“妈妈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肯定会没事的,她那么聪明……”
凌志按耐下心底的波动,眉眼坚定的道,“你说的对,妈妈肯定会没事儿。”
凌远抹了把眼睛,声音哽咽道,“那她为什么还没回来?”
凌志揉揉他的脑袋,不知道是在安慰弟弟还是说给自己听,“她一定是被工作绊住脚了,医院的工作性质跟旁的单位不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病,所以,医生们不能按时下班也是常有的事儿,我们得习惯……”
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凌远恹恹的“嗯”了声,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的路,无比期待着下一秒就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俩孩子这般,倒是叫村里人看的有些唏嘘。
“倒是没白养这俩小子,瞅瞅,这紧张担心的小模样,亲生的也就这样了……”
“是挺有良心的,养别人的孩子,就怕碰上白眼狼,这俩现在看着倒是还行,听说勤快能干还不惹事儿,长的也俊,就是不知道以后咋样?”
“以后?儿子不由娘呗,等娶了媳妇儿,啧啧,亲生的都靠不住,更不用说领养的了,养不熟的,真不知道她是图啥?”
“也是,自个儿又不是不能生,干啥领养呢?”
“好像是说,是替她养父承继的香火,俩小子都姓宋呢。”
“那倒是说得过去了,没个儿子承继香火,死了都没个上坟的……”
“可养着这么俩小子,倒是全了孝道了,但也太拖累她了吧?明明条件这么好,带着俩拖油瓶,唉,好一点的人家肯定不干。”
“那也说不准,咱生产队不少人打听她呢,长的标致又是医生,啧啧,就冲这俩样,就能让不少大小伙子眼馋了,我听说崔家小儿子……”
几个村里的女人正嘀咕的起劲儿,忽然就看到赵玉莲抱着孙子走过来,那脸色,一看就不好惹,顿时一个个的噤若寒蝉。
绕是她们装鹌鹑,也没躲过赵玉莲劈头盖脸的一顿喷,“都吃饱了没事儿干啊,凑一块儿嚼老婆舌,你们编排别人我管不着,可谁要扯我外甥女和俩外孙的闲话,我赵玉莲撕了她那张臭嘴,净他娘的闲的……”
在场的妇女,甭管年纪大小,没一个还嘴。
一个生产队住着,谁不知道赵玉莲的战斗力啊,连试都不用试,甘拜下风,毕竟主动认输,还能留点脸,要是不自量力,那死的可就难看了。
倒是男人那边,有人好奇的打听,“虎头他奶,你外甥女找对象了吗?”
赵玉莲毫不客气的怼了句,“管你啥事儿?”
那人也不惧,嘿嘿笑着道,“这不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吗,你外甥女独门独户的住着,上头没个长辈,想去说亲都不知道找谁?”
赵玉莲拧眉问道,“谁想去说亲?”
那人试探着问,“你看我家二亮咋样?”
赵玉莲当即呸了声,指着他鼻子就大骂了一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长啥熊样儿,真是哈巴狗咬月亮,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你哪来那么大脸张的嘴,是不是觉得我外甥女没了爹娘就好欺负?当我赵家没人了……”
那人见赵玉莲一副想扑过来厮打他的样,赶紧告饶,“我错了,有你这当二姨的撑腰,我哪敢欺负你外甥女啊?我就是问问,不行就算了,再说我家二亮又不是找不上媳妇儿,这不是觉得你外甥女持家贤惠嘛,我家二亮给她当上门女婿都行……”
“呸,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当谁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啥持家贤惠?啥上门女婿?你不就是惦记我外甥女那套大宅子吗,还有她每个月都有工资拿,能吃供应粮,想让她养着你们一家十几口是不是?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王老三,我告诉你,你再敢打我外甥女的主意,信不信我抽你大耳刮子?”
“别,别,咋还急眼了呢?我走,我走还不成么……”
一边嬉皮笑脸的说着,一边赶忙灰溜溜的跑路,生怕晚一点,就被赵玉莲收拾。
其他人哄然大笑。
王老三的心思,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家里儿孙不少,可太穷了,都快揭不开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