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目光明澈,声音平静:
“身长十丈,爪牙七尺,棕褐色皮毛,神威遮山,气息浑厚,双眸浸着鲜血,无边的凶戾与恶念,缠绕于身……”
黄山君目光陡然狰狞,随后触及墨画深邃的目光,脸色又转瞬煞白。
“你,你……究竟……”
墨画眨了眨眼,小声道:
“你以前,真是这副模样?”
黄山君神情苦涩,“你怎么知道的?”
墨画道:“我晚上做梦,梦见一只黄鼠大妖般的山神,猜有可能是你,就来找你问问。”
黄山君神色复杂,几经踌躇,喟然长叹: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我的确享一方香火,神念强大,笼罩山川,化为神形,在天道法则之下,临一界之巅,近乎无可匹敌。”
“可山神和人一样,一旦心生傲慢,就会被邪祟入侵。”
“后来的事,你也就知道了……唉,不堪回首啊,我现在是虎落平阳……”
“……被我欺负么?”墨画道。
黄山君点头,“是啊……”
说到一半,它忽而心中一凉,立马笑道,“不是,不是,你可没欺负我……”
墨画想了想,脑海中浮现的,黄山君曾经那威风赫赫,煞气凛然的样子,又看了看它现在这咸鱼一般落魄的样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黄山君似乎看出了墨画心中所想,感叹道:
“世间诸般存在,无论是人是妖还是神,大多都是力量、名利、权力和地位的傀儡。”
“人尤其如此。”
“一个乞丐,成了帝王,有权势加持,他便有帝王之相;”
“一个帝王,成了乞丐,没了权势,他也只能摇尾乞怜。”
“真正超脱外物,不羁权势名利,神思不凡的人,从来都是凤毛麟角……”
“我这个山神,也是如此。”
“当年我神念强大,有无边之力时,自然威风凛凛……”
“但威风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以我为‘傀儡的天地伟力……”
“后来我那身修为,被一剑斩了,没了那等伟力,我便只是我自己,一个落魄的小山神,只能像如今这样,夹着尾巴混日子了……”
墨画神情诧异,既感慨黄山君的通透,又觉得黄山君可怜。
黄山君被墨画“同情”的眼神,看得浑身难受,不得不道:
“你来找我,不是专门为了揭伤疤的吧……”
墨画点头,“那是自然,我又没这么闲……”
黄山君眼皮跳了跳,一脸无奈的表情。
这孩子,明明一脸天真,说起话来,却总是很扎心……
黄山君叹道:
“你有什么事?想问就问吧……”
早早问完,早点回去吧。
黄山君想把墨画打发走。
墨画立马道:“斩你的那式,神念化剑的剑法,你能教我么?”
黄山君嘟哝道:“说过了,我又不会……”
墨画摇头,“你虽然不会,但你神念那么强,还亲身被劈过,肯定知道这招神念化剑的原理,估计也知道,这神念之剑,是怎么修来的!”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墨画目光炯炯,语气笃定。
黄山君被墨画一双明察秋毫的大眼看着,觉得头疼不已。
它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小祖宗……
“罢了罢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黄山君妥协了。
早说早解脱,自己要是不说,还不知道被惦记到什么时候……
黄山君似是想起往事,神色微敛,目光凝重道:
“这门剑诀名为……”
“太虚神念化剑真诀!”
黄山君语气顿挫,念完之后看了墨画一眼,见他神色并不意外,愣了一下,“你知道了?”
“嗯!”墨画道。
“你怎么会知道?”
墨画跳下供台,张开双臂,给黄山君展示了自己身上玄白两色,典雅俊逸道袍:
“你猜,我穿的是什么宗门的道袍?”
黄山君盯着看了一眼,忽地一惊,张大了嘴,“不会是……”
墨画笑道:“太虚门的道袍,太虚门……就是‘太虚神念化剑真诀的‘太虚。”
黄山君心里发苦。
它就觉得,墨画的道袍有些眼熟,此时听他一说,这才发觉,这的的确确就是太虚门的道袍。
这小祖宗,跟当年斩杀自己的那人,穿的是一个宗门的道袍!
只不过,墨画身上的,是最初的弟子道袍。
款式和花纹都朴素了许多,而且玄色多,白色少,不像当年那人,近乎一身白衣,自己这才没认出来……
黄山君目光幽怨,“你是太虚门弟子,自己去学不就行了,何必问我?”
“宗门没有,我找不到……”
墨画说道,而后寻思了一下,“也有可能,是我境界太低,权限不够,还学不到……”
黄山君沉默不语,有点不太想说。
墨画便道:“你跟我说呗,算我欠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