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技不如人,但唐门明面上历练江湖行走天下之人,若为人所害,就得预备着接受以唐千叶为首的唐门势力疯狂报复。
唐千叶能在年幼脆弱之时得唐门庇佑,是唐千叶的幸运,但唐家将这样一个人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就更是唐门的幸运了。
山下的唐家集灯火通明,繁华喧嚣。
时下中原的大城市依然存在宵禁,边陲天高皇帝远倒是松快些,至于世家大族的坞堡,世代皆为其私有财产,坞堡之内更无所谓什么朝廷律令。
一行人走进临时歇脚的小院,易白川依然在耿耿于怀:“二哥,你为什么总是对唐千叶如此推崇?”
他对唐千叶确实存在偏见——这女人结下的仇家太多,而且多得是人跟她没仇却偏偏看不惯她——但他的偏见并不是绝对的排斥,那种只要你是唐千叶你就绝对不是好人不可能做好事的偏见,而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那种偏见。
他心理倾向更多的冲着白翊这一方,于是当然看低唐千叶。
但又因为易白川极其崇拜洛寒山,所以洛寒山的想法或多或少也会干扰他的判断,至少他现在就在使劲地思考,唐千叶究竟是怎么迷惑他二哥的。
“我承认她确实聪明绝顶……但人品低劣如她的,也少有。”易白川不满道,“她酷爱落井下石,不但喜好隔岸观火,经常见死不救,而且非常恶毒,见不得人好。”
你亲眼见过?
洛寒山很想此般反驳,但转念一想,自以为是的认知最是根深蒂固,任旁人说破嘴皮子也不会更改,他就懒得多言了,只平静道:“只要她站在强者的位置上,那她无论做什么,就都是有道理的。”
“哪有这样的强者?”易白川嚎道,“要知道她一点也不讲道义!”
洛寒山扬了扬眉:“我不是为她的行为开脱,只是说到底,讲道义的强者是侠士,她既然不是侠士,就不该用侠者的行为来定义她,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还会有一种表现——冷漠。”
彼此既然有仇,为何不落井下石?
好戏正巧在眼前上演,为什么不能隔岸观火?
与自己无关的人,为什么就非要救?
洛寒山倒觉得唐千叶是难得的真性情,至少她爱憎分明,敢作敢为。
他身为寒剑山庄二庄主,为了声望名声还需做不少违心事,但唐千叶便敢全然不顾,任人辱没风评也不当一回事,这难道不是潇洒?
易白川想了许久,狠狠跺脚:“可不就是热脸贴冷屁股!我就不信除了唐千叶,没人能救得了翊姐姐!”
他愤愤不平地在大厅中坐下,一安定下来就发现饥肠辘辘,等待食物的过程中又不由想起素素——以往素素若在,衣食住行无不提前打点得周到详尽。
易白川对着桌子叹息,但抬起头看到洛寒山平静的脸色,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洛寒山为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饮尽。
寒剑山庄二庄主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并不是粗茶淡水就过不了,素素愿意将他的生活照顾得精细,他无所谓,没有素素一切从简,他也无所谓。
没办法离开别人的不是他,而是素素,毕竟对于她来说,照顾主人,便是她唯一的工作。
明知道素素对唐千叶有成见,而他此行为求唐千叶出山极其低声下气,疯了才会将她一并带上,毕竟下了如此苦功,要是一句不该说的话让他功亏一篑,何苦来哉。
素素既然愿意跟他来蜀中,那便来,但要坏了他的事,那就是罪过。
……
闻秀好不容易将元晓元暮两兄弟给哄睡,匆匆洗漱完,悄无声息推开千叶的房门。
她将怀里抱着的被褥在木榻上铺好,就着弯腰的姿势侧耳细听,里间隐约的呼吸纤细又平缓,并不是对方熟睡时的声音。
屋里的灯是早就灭了,但这会儿人却还没睡,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她无奈地吐出口气,走过去推开隔间的屏风,久经锻炼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暗。
透过纸糊的竹格窗子只漏进些可忽略不计的微光,隐约能分辨斜倚在床榻上的人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捏着本书——虽然手中的书半天没翻过一页,但这架势显然又是在看书无疑。
千叶的眼睛在夜间依然能正常视物,并不受光线明暗影响,虽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姑且算是蛊女的某种秘技吧。
闻秀走上前,慢慢脱鞋子走上台阶,在床榻边坐下来。
千叶并不动弹,直到她伸手过来,才顺从地合上漫画,把木灵附体的书籍丢到一边,顺着对方的动作把脑袋埋进她的怀中。
流水一样的长发倾倒满身,闻秀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微凉的发丝拢好拂开,然后将手指放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压,就算是埋怨的话语也带着温柔细腻:“连着几晚都没睡好觉,还要熬夜。”
千叶闭眼笑:“我睡不着呀。”
你能想象到自己的身体里存在着亿亿万的蛊虫吗?
它们在你的身体里繁衍产卵孵化生长——或者说,你的血肉骨骼就是由蛊虫所构成的。
她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它们在她的皮肉里蠕动,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