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赞转了一圈,他发现部族所有长老都在看着他。
和以往看着他的敬畏眼神不同,这是一种陌生的且统一的眼神。
他的长子穆图琛也在看着他,眼神里却不是他陌生的东西。
“你们要干什么?”
旺赞愤怒的眼神扫过一周,最终停留在他儿子穆图琛身上。
“你又要干什么!”
穆图琛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了,他像是一棵被大雪压弯了腰且弯了三十年的松树,在这一刻终于抖掉了身上厚厚的雪层,逐渐挺拔起来。
“我的父亲。”
穆图琛看着父亲的眼睛说道:“卡赞为什么会被镇抚使大人杀掉?从事情发生之后到现在,部族所有长老都在等着父亲给一个解释,可父亲却好像不愿意解释。”
旺赞怒道:“卡赞被杀,是我们色族人向叶大人要一个解释,他莫名其妙到山寨里杀人,我怎么知道是因为什么?”
穆图琛居然跨前一步:“父亲大人,你的话不对。”
“你说你不知道镇抚使为什么杀了卡赞,可我却听说是卡赞秘密勾结了白狼族人要在葫芦镇杀死镇抚使!”
他看着旺赞的眼睛说道:“就因为这样镇抚使大人才一怒杀了卡赞,现在镇抚使大人还没有追究别人......”
“可是!”
穆图琛几乎是爆发式的喊了出来:“可是父亲你,正在把部族送进地狱!”
旺赞道:“你居然敢对我喊?!”
这一刻,穆图琛心中对旺赞的恐惧复苏了。
这么多年来,旺赞对这个长子的打压的威势全都释放出来。
穆图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之前刚刚才爆发出来的那一股气势几乎在这一瞬间被击碎。
旺赞也只是说了一句:你敢对我喊?
环视四周,旺赞的眼神里逐渐出现了狠厉:“看来你们今天不是想找叶大人讨一个公道,你们是想跟我要一个公道。”
他一阵怒喝:“你们是想造反吗!”
这一刻,别说穆图琛被吓得连退几步,连那些部族长老也吓得退后,有人已经把头都低了下去。
就在这一刻,穆图琛往镇子口那边看了看。
他看到了那个穿着一身黑色锦衣年轻挺拔的男人背着手缓缓出现,那头看起来霸道无匹的巨狼就跟在他身边。
叶无坷并没有走出镇子口,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穆图琛在看到叶无坷之后,深吸一口气。
“父亲!”
他再次跨前两步回到旺赞面前:“你现在找镇抚使大人兴师问罪,就是在逼着色族和朝廷大军开战!”
“现在朝廷要在这里立威,我们色族现在已经那只出头的鸟儿了!你如果不想让部族灭亡,要么就让我和部族长老进去求见镇抚使,要么你现在就亲自去!”
旺赞看着这个曾经唯唯诺诺的儿子竟然有如此胆魄,他脸色更难看了。
“原来你是想取代我。”
旺赞用手指了一圈:“你确实长大了,还学会了拉拢别人一起来反对我。”
他轻蔑的看着那些长老:“他们?你以为他们敢?”
旺赞走到一名长老身前:“你敢吗?”
那名长老先是看了旺赞一眼,不敢与旺赞对视后低头不语。
旺赞冷笑,走到另一名长老面前:“你敢吗?”
那名长老似乎是不丢了气势,和旺赞对视了片刻之后气势还是丢了,也低头不语。
“你?”
“你?”
“还是你?”
旺赞问:“你们谁敢造反?”
穆图琛大声说道:“父亲你错了,我们没有人要造你的反,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对的!”
旺赞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儿子:“我需要让你告诉我什么是对的?”
“我做大土司这二十多年来,部族的领地扩大了几乎一倍,人口比我做土司之前增长了也几乎一倍。”
“色族以前被白狼族和黑狼族欺负,现在他们谁还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
“你们觉得没了我,色族还能像现在一样有地位?”
连续问了几句,没人敢正面回答他。
旺赞哼了一声:“学别人造反,也要先学会有胆子。”
穆图琛这次没有被吓住,他再次迈前一步:“我说过了,父亲,我们不想造反,我们只想保住部族。”
“你以为部族很有地位?你以为的有地位,是在给白狼族和黑狼族做狗!人家是主人我们是狗!”
“父亲!你觉得别人是怕我们吗?是因为我们做了狗,他们害怕的是狗的主人!”
刷地一声抽出他的刀:“你果然就是想取代我!”
一刀朝着他儿子砍了过去。
穆图琛不敢硬接向后逃走避开,旺赞挥舞着刀子在后边追杀。
那些族人没有一个敢出面阻止,追到哪儿,哪儿的族人就都躲开。
根本就团结不起来的同盟,在旺赞二十多年的威压之下更加的不牢靠。
穆图琛一边跑一边喊:“你就是一直想杀了我!你害怕我到了年纪取代你的地位!”
旺赞: